都是周老先生的學生,一向尊敬的老師都親自來見了,質疑聲又少了許多。
雖然鍾宴笙沒能與親生父母相見,可是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冥冥之中,他們的餘澤都在護佑著他。
鍾宴笙晚上沐浴完,穿著柔軟的綢衣,規規矩矩地跪坐在書案前,秀美的面容雪白沉靜,提著筆處理了會兒堆滿案几l的奏章,放下筆,摸了摸擱在邊上圓滾滾的小山雀木雕,嘆了口氣,又摸出蕭弄送他的陶壎,放到嘴邊,試著吹了吹。
他技巧和氣息不足,陶壎響了幾l聲就斷了,沒有蕭弄吹得好聽。
蕭弄離開了還是深秋,現在已經入了冬,下了好幾l場雪。
他上一次在京城過冬還是六七歲,京城的冬日比他想得還要冷的多。
他想蕭弄了。
被鍾宴笙的回信罵了後,蕭弄昨日的來信老實許多,是正兒八經的戰報。
與大一統的大雍不同,蠻族是遊牧民族,多個部落人心不齊,十年前可汗親率大軍到漠北,斬落大雍數個大將的腦袋後,聽聞大雍把蕭家那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派來了,自信滿滿地準備再殺一個蕭家人——結果死在了蕭弄手上,被梟首示眾,蠻族就徹底成了散沙,分裂至今,誰也不服誰。
這些年蕭弄待在漠北,刻意引導著蠻族分裂,今日你想當可汗,明日我也想當可汗,結果都當不了幾l日,就被蕭弄派人暗殺,人心聚集不起來,零零散散地向大雍發起的進攻也就不成氣候。
如今蠻族有三大部落,這次是兩個大部落聯手,集結了其他的小部落,掏出數萬草原上最精猛的騎兵攻來,與往日的小打小鬧不可同日而語。
老皇帝這邊在京城剛被制住,那邊蒙人就有了動作。
想都不用想,跟老皇帝暗中往來多年的人就在其中,發現老皇帝倒下了,大雍局勢不穩,就趁機打來了,想要趁火打劫。
局勢有點緊張,不過蕭弄能應對。
但是他是西北的統帥,統帥哪有不殫精竭慮的……腦子用多了,總會頭疼。
鍾宴笙攥緊了陶壎,一時無心再看奏章,披上暖和狐裘往外走。
馮吉和雲成坐在外頭的榻上,已經靠在一塊兒睡過去了,旁邊
還散落著兩本京中時下熱門的話本子(),鍾宴笙放輕腳步繞開他們?()?『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拉開門走出去,霍雙正守在屋外,聽到聲音轉過頭:“小殿下?”
鍾宴笙比了個噓的手勢:“去養心殿。”
霍雙明白了他的意思,提著燈籠在前帶路。
前後不過倆月,養心殿已經顯得有些破落感了,和從前不同,冷冷清清的。
鍾宴笙將狐裘拉得緊了緊,推開門走進放著老皇帝的寢房。
老皇帝的形容愈發乾枯了,長久躺在床上無人看顧,得不到翻動,他渾身髒亂,生了褥瘡,若是夏日,可能身上已經叮滿了蚊蟲。
被鍾宴笙進門的動靜驚醒,老皇帝睜開眼睛,渾濁深陷的眼底神思已經有些呆滯了,隔了好一會兒,才看清鍾宴笙,眼底逐漸透露出陰狠的恨意,恨恨地盯著他。
鍾宴笙已經完全不怕他了,站在床邊,偏了偏腦袋,搬了張小凳子坐下,給老皇帝說近來朝中的發生的事。
“你……”老皇帝大半夜被吵醒,聽他念唸叨叨說了半晌,惱怒地沙啞地開口,“什麼,意思!”
鍾宴笙眨眨眼:“沒什麼,就是想告訴你,你不在了,朝中依舊很安穩,你費盡心機打造的好名聲也沒了。”
老皇帝的眼睛裡多了幾l絲血絲,齒間隱隱有咯吱聲,應當是咬牙咬的。
“你殺了那麼多人,最後向著我爹的人還是很多。”鍾宴笙慢吞吞地朝老皇帝笑了一下,“和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