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啞的嗓音鑽進耳中,鍾宴笙身子輕顫了一下,心口又軟又澀的,眼前不知怎麼就模糊起來了,隔了好一會兒,才小聲說:“明明是你……”
那聲音帶著鼻音,低低輕輕,語調軟軟的,含著委屈,蕭弄直感覺心口被他揉了個來回,用狐裘將他整個裹成個小球抱著轉過來,親他冰涼涼的眉心:“冤枉我。”
鍾宴笙的睫毛顫了好幾l下,低埋下頭,嗓音裡的顫音更明顯了:“你的蠱毒還沒有拔除乾淨嗎……”
這些日子蕭弄都渾渾噩噩的,對外界不聞不問,滿心滿眼的只有他,可是蕭弄越這樣越依賴他,越讓他難受內疚。
他總會懷疑,到底是不是因為母蠱的影響。
蕭弄無聲嘆了口氣,耐心地捧著他的臉,語調溫柔:“迢迢,這些日子聽你姑母與樓清棠所述,你也知道中過子蠱的人是什麼樣子。”
這個蠱毒本來是蠻人的貴族弄出來的,目的便是讓自己的地位穩固,不遭背叛。
畢竟隔一段時日就會頭疼欲裂,沒人受得了那樣的痛苦,中過子蠱的人,發作時要麼發瘋,要麼活生生痛死,只有待在母蠱身旁才能平息。
不想受桎梏,殺了帶有母蠱的人,自己又會死。
所以這個蠱,被蠻人叫作“無可解”。
蕭弄的手指摩挲著他的臉頰:“乖乖,你覺得我這麼多年,為什麼沒有對皇室下手?”
鍾宴笙眼裡淚濛濛的,看不清面前的面孔,使勁眨了兩下眼睛:“不是因為……蠱毒嗎?”
老皇帝一直用子蠱拿捏著蕭弄,任他放肆捧著他,蕭弄也清楚是誰給自己下的毒,所以投鼠忌器。
“若是我願意,五年前就能揮師南下,殺進宮裡。”蕭弄靜默片刻,緩緩道,“但若我揮師南下,邊線薄弱,蠻人會動手,那些對大雍虎視眈眈的無數番邦小國,都會動手。”
邊關向來都是動盪不安的,大雍地廣物博,繁華如水,無數雙眼睛都在盯著這塊肥肉,但凡露出一點頹喪之態,就會被餓狼一擁而上,分食殆盡。
鍾宴笙從淚水的模糊中,隱約看見了蕭弄英挺的面容,那雙漂亮的眼睛凝視著他,與不遠處的冰湖相似。
他從蕭弄的未盡之意裡,緩緩明白過來。
蕭弄不是因為忌憚老皇帝不下手,也不在意後世謀反的罵名。
黑甲軍戍衛邊關,若是他動手,漠北會再次陷入多年前的混亂之中,戰火必定會燒遍這片疆土。
他親眼見過那樣的場景,不願再見第二次。
“綁在我身上的從來不是蠱毒。”蕭弄的語氣裡帶著傲氣,“本王也不會被區區一隻蟲子左右心志。”
該厭惡的他從不假裝喜歡,對喜歡的他也不會掩飾。
他不動手,只是因為綁在他身上的,是整個大雍。
鍾宴笙的嘴唇顫了一下,方才還稍微能忍住的淚水反倒啪嗒啪嗒掉得越來越兇了,彎頭抵在他頸窩間,身子不住發抖。
蕭弄的領子都要被他哭溼了(),生怕他凍著眼睛?()?[()]『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將他往狐裘裡又裹了裹:“還記得樓清棠前幾l日告訴過你,這個蠱毒秘術為何會成為蠻人的禁忌秘密嗎?”
鍾宴笙輕輕點頭。
因為最後那些被控制的奴隸再也忍受不了,將懷著母蠱的貴族都殺了。
慘烈的同歸於盡。
“若不是你,本王會殺了懷著母蠱的人。”蕭弄親暱抬起他哭溼的臉,抬指擦去他眼角的淚,“可是你救了我,迢迢。”
鍾宴笙怔怔地望著他。
“你不是束縛我的人。”
凜寒的呼呼風聲從極遠處的雪原席捲而來,掠過冰湖,拂動著眼前人的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