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冽道:“若是你一意孤行,我會讓你身邊所有你在意的人一併為你去死!”他的眼裡有著偏執與瘋狂的光芒。
梅廿九看著她熟悉的冷冽與暴戾重又出現在洛宸天那張英俊的臉上,她凝視他半晌,慘然一笑,這才是真正的他,他從來就沒有真正改變過!
冬日的冰雨下得大了,洛宸天脫下外衣,將梅廿九緊緊裹住,但梅廿九的心卻無比冰涼。她望著洛宸天,一字一字道:“我不會再重新成為花妖,永遠都不會了——你大可放心!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大雨讓洛宸天的臉在雨霧看不真切,他低聲道:“你要我——答應你什麼?!”
梅廿九道:“我要你答應我,即使有遭一日你實現了你的雄心壯志,也不要濫殺無辜,尤其是你我身邊熟悉的人!不管是敵我雙方。你做得到麼?!”
洛宸天沉默半晌,忽道:“只要你不重新成為花妖離我而去,我什麼都答應你!”
梅廿九道:“好,若是你能做得到,我便答應你永遠都不再成為花妖!”說完這句話,她閉上了眼睛,覺得自己無比疲倦。
她走不動了。
不能再成為花妖,那就讓一切都嘎然靜止吧。
這漫天的紅塵,轟轟烈烈,如戲。
她曾熱淚盈眶地回望來時路,風掩埋了她的足跡,再也無法尋覓到當初的心跳與憧憬。
一切華美,終究敵不過時間飛逝。
於是,當她的人生終將落幕時,塵歸塵,土歸土。
……
在精心的調理與照顧下,梅廿九虛弱的身體在逐漸恢復。
但即使身體在恢復,她眼裡憂鬱與哀傷依然存在,心裡的傷痕只要一回憶便在滴血。
阮靜挽經常過來陪著梅廿九,洛宸星與洛宸夜忙著處理王府裡內外的大事雖忙,但也不時過來看望梅廿九。
尤其是洛宸夜,常來逗著梅廿九開心。褪去了放蕩不羈的外殼,他其實是個風趣溫柔的男人。梅廿九原本還擔心江馨蘭會吃醋,可看著江馨蘭挺著大肚子,聽著洛宸夜說的笑話,笑得比梅廿九都歡,梅廿九便住了嘴。
洛王府裡的上上下下都對梅廿九示好,甚至連素來不輕易走動的表小姐程倩伊也到梅廿九房中來探望,讓梅廿九大感意外。
程倩伊雖然寄居王府多年,但還是很有幾分傲氣,她不太與周遭的人相熟,而且經常來去無蹤,獨來獨往。
程倩伊進屋時,梅廿九正坐在窗下紫檀木的桌邊繡著一件孩童的衣衫。
梅廿九如絲緞般垂順光滑的黑色長髮被輕輕攏在腦後,隨意地挽起,即使她不施脂粉,身著素服,但她靜坐在窗邊,襯著天際晚霞淺淺的紅暈,整個景色如同一幅絕美的山水畫……
程倩伊看著安靜繡花的梅廿九,眼裡有著複雜的情緒,不知是怨是恨是妒還是悵然。但很快她便恢復了常態,笑著和梅廿九打了聲招呼:“九夫人——”
梅廿九聞聲抬起頭來,見是程倩伊,一絲詫異的神色掠過她的俏臉,但很快地梅廿九便站了起來,道:“程表小姐——”
眼前的程倩伊麵容清麗,眉目如畫,身穿一件柔黃色繡著鳳凰的雲煙衫,標緻美麗。
程倩伊笑笑道:“因為我母親體弱多病,倩伊一直在照顧著母親,所以竟不知道王府裡出了這麼多事,現在才過來看望阿九夫人,還請九夫人多多恕罪。”
梅廿九忙道:“表小姐言重了,凡事孝為先,表小姐有如此孝心當讓人稱許,謝謝你來看我,其實已經不礙事了。”
程倩伊頷首,道:“九夫人,今日有興致在繡花麼?”
梅廿九點頭,淡然笑道:“是呀,繡著玩兒的。”
程倩伊也笑,“倩伊自幼家境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