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認為,景熙出面首告託合齊等結黨會飲與貪贓不法,肯定是派性作怪,受了胤?的指使。太子因謀逆被廢,又因無實據復立,儲君之位很不牢固,難免有人別有用心,背後放冷箭。胤?圖謀太子雖在情理,但託合齊等不法又不能不查。調查結果表明,託合齊等確實喝酒了,也確實舀了千把兩銀子,但結黨謀逆則屬誣告。戶部尚書沈天生等在包攬湖灘河朔事例時收受紅包,分給託合齊2400兩、耿額1000兩、齊世武3000兩。這麼點小數目,如果不認真追究,一閉眼也就過去了;如果認真追究,足以將這幾個人拉下馬。是否予以追究,則取決於政治需要。
這個案子牽涉到胤?。
康熙在立廢太子時,完全受了環境影響,考慮失之周密。第一次立太子是戰時的應急之策,第一次廢太子是神傷時的倉促之舉,第二次立太子則迫於黨爭的壓力。幾次折騰下來,動了國家的根本,也傷了康熙的元氣,損了皇帝的威嚴。胤?是帝國的二把手,大臣有所依附完全正常。如果以此來追究責任,勢必釀成政治運動,影響穩定團結。
康熙悄悄將案件壓了下來。
要怪就只能怪胤?不爭氣。
政治和情感一樣,都是非常脆弱的,需要小心經營,認真呵護。世界上沒有永遠不變的政治關係,也沒有恆固久甜的情感關係。當擁有的時候,必須小心呵護,一旦失去,就別想從頭再來。即使勉強再走到一起,也會留下敏感而易裂的傷疤,輕輕一碰,就會流血。胤?似乎並不懂得這一點。這是一塊典型的不可雕琢的爛木頭。他在政治的地獄中轉了一圈,又重新回到了快樂的天堂。這段刻骨銘心的經歷,本來可以讓他長長記性,只可惜白白混了這麼多年。康熙的寬宥縱容,讓他產生了一個致命的錯覺,這個國家少不了他,太子之位是私有財產,誰也別想染指。
胤?錯了。
康熙復立他為太子,完全是不得已而為之,如果忘了教訓,不獨善其身,就很難兼濟天下。因串聯推薦胤?被迫退休的王鴻緒說:“京中常有密信來,東宮目下雖然復位,聖心猶在未定。”在籍丁憂的東平州知州範溥則預言:“東宮雖復,將來恐也難定。”阿靈阿推舉胤?失敗後,氣得尋死覓活,差點上了吊。他和揆敘“合謀買囑優童下賤,每於官民燕會之所,將二阿哥肆行誣衊”,到處說壞話,製造不利於胤?的輿論。
康熙希望胤?可以重新做人,胤?卻不理會老爸的苦心。重新走上二把手崗位後,他重萌舊態,不僅糾集了一批黨羽,成為獨立於康熙之外的政治核心,而且大擺二把手派頭,飲食服御陳設超過了皇帝。他還經常派家奴到地方上去,蒐集美女,索要貢物,得不到滿足,就肆行誣告打擊。對於胤?的拙劣表現,康熙一忍再忍,只是擔心患生肘腋,“使不得須臾離側”,不讓他單獨活動。
然而,康熙的這種隱忍,不但讓胤?變本加厲,而且讓朝臣無從適應。在大臣們看來,如果不跟著太子,將來就要遭殃;如果不跟著皇帝,立馬就會招來禍害。康熙對這種狀況看得很清楚:“至於臣庶不安之處,朕無不知。今眾人有兩處總是一死之言。”
康熙坐不住了。
五十年(1711)十月二十日,康熙任命隆科多為步軍統領,以患病為由革職託合齊。二十七日,康熙在暢春園逐個指責耿額、齊世武、鄂繕等,你們都是我提拔的,受恩五十年,現在卻跟在太子**後面,打算幹什麼?發了一陣火後,將所有參與喝酒的人羈押候審。另外,將託合齊交宗人府。五十一年(1712)四月二十日,康熙將戶部貪汙案抖摟出來,判耿額、齊世武絞監候,秋後處決;判託合齊凌遲處死。還沒有等到凌遲,託合齊病死。康熙連死人也不放過,命將其剁屍揚灰,不準收葬。還有材料說,齊世武是被鐵釘釘在牆上,呼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