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半盆吧,省點水。”隋猛嘿嘿一笑道:“中,排長,俺以後半盆水都不用,把毛巾沾溼了擦擦就成。”結果這小子還真就洗臉不用水,改乾擦了。
還有一次,排長很認真的對隋猛說:“隋猛啊,沒想到人長的黑也是優勢,軍務股長把你盯上了,說咱們團糾察隊那十幾個人個子雖高,但不威猛,沒有威懾力,人看了不怕,需要你這樣的去,不用扮就是黑臉。”隋猛看排長不像開玩笑,他也沒有嘿嘿,大聲說:“排長,甭說軍務股長,甭說什麼神氣的糾察隊,就是給俺提幹,沒有你的命令,俺也死活不去。俺寧可在六連當幾年大頭兵復員回家,也不去那些地方。俺生是六連的人,死是六連的鬼。”於排長沒吱聲,瞥了一眼隋猛,背手走了,從此再沒跟隋猛開什麼玩笑。
眼下最受排長青睞的隋猛可是要給排長掉鏈子,如果換在其他場合,高遠巴不得隋猛出點啥事,現在的情形可不同,站在六連佇列裡就是代表六連,明顯感覺比其他連隊高一頭,六連的榮譽是拿命換來的,不允許有半點褻瀆,即使換成六連的其他人也不會置之不理,不會讓隋猛輕易倒下,不能讓六連在其他連隊面前矮一頭。
軍長沒有食言,講話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說三句就三句,像三通鼓,咚咚的敲打著809團每個官兵的心背,又像是空爆的炸彈,覆蓋809團大操場上空,讓大家為之震動,尤其是各級軍官,一段時間內不敢再得瑟。
隋猛的抖動更劇烈了,“咯咯”的咬牙聲已經不再像小雞搗米,接近於母雞下蛋的動靜,連前邊佇列的連長、指導員都有所察覺。隋猛顯然在急切的盼望著軍長的最後一句話,這是他死守的最後一道“防線”,也是最危險的警戒線。蠟炬成灰,燈油耗盡,也許軍長話音落地,就是隋猛倒地之時。
於繼成看在眼裡,急在心頭,他默默的在心裡唸叨“隋猛啊,隋猛,這個時候堅決不能倒,這個時候倒下最冤,前面所有的咬牙堅持,只能是白咬白挺,前功盡棄,功虧一匱。”
高遠沒有於繼成想的多,他覺得總算盼到天亮了,用不著提心吊膽了,再堅持不到五分鐘,全團就會帶出大操場,那時甭說隋猛一個人倒地,就是再多幾個,軍長也看不見。高遠又悟出一個深刻的道理,一個人在集體中的力量是巨大的,在幫助別人的時候,即使未付出行動,僅僅是心裡思考,想辦法的過程,就足以讓自己具備使不完的力量。
“隋猛,千萬別放鬆,把身體繃緊,六連的兵從來不拉稀,我命令你必須站直了,不許趴下。”
於排長的聲音再熟悉不過,儘管壓低了聲音,嘴型肯定是衝著前排戰士的後腦勺,可高遠和六連的大部分人卻都聽到了,當然也包括距離最近的隋猛。
“立正”
“山東炸雷”再次轟響在大操場的半空,緊跟著又是二千多枝步槍的提起,槍身與腰帶的摩擦,大頭鞋後跟猛烈的磕擊,鋼鐵一般的迴響在大操場半空,當然也包括隋猛的步槍和他的大頭鞋。
“軍長同志,步兵第809團開訓動員大會完畢,請指示!”
“帶回”
“以連為單位跑步帶回!”
團長最後一個口令下達,各方隊指揮員迅速握拳提於腰跡,按照跑步走的動作要領跑至本連佇列前,大聲下達著“託槍”、“向右轉”、“跑步走”等口令。
二千把寒光閃閃的槍刺化成一片冰冷的海洋,像退潮一樣,從兩個方向向大操場的南北大門逐波湧去。隋猛的步槍仍然高傲的閃耀在他那寬闊的右肩上,與他那鐵塔一般的黑臉交相輝映,像洶湧波濤中最亮麗的浪花。
按照軍長的工作計劃,參加完開訓動員大會後,馬不停蹄,趕赴各營檢查戰備訓練落實情況,第一站就是步兵六連。
未等值班排長於繼成整隊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