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看您累了,我給你按按吧。”小瘦子也不管人家願意不願意,立馬給隋猛去了鞋襪做起足療。
要論輩份歲數,隋猛恐怕得管一屋子的人叫大哥,甚至叫大叔,可現在世道變了,一屋子的大哥大叔統統尊稱隋猛為大哥,這可能也是道上混的規矩,隋猛只好入鄉隨俗。
小瘦子給“大哥”按完了腳,又開始松腿。別看身體單薄,可手法極為熟練,力道掌握的恰到好處。隋猛生在農村,剛當了幾年大頭兵回來,從來沒有享受過此等地主老爺待遇,一時舒服得渾身發軟,也不再推辭,任由小瘦子揮汗如雨。
“兄弟,犯什麼事進來的?”隋猛覺得不能總這麼享受下去,適當的得關心關心熱情服務的屬下。
小瘦子白臉一紅,小聲說道:“搞破鞋”。馬上覺得不妥,搞破鞋不是犯罪,用不著進看守所,趕緊加了句“亂搞男女關係”。還是覺得不妥,最後才女人般的扭捏道:“組織容留婦女賣淫”。
最後那個罪名挺��耍�Ω檬俏シǚ缸鍃耍�湊蘸爬鐧墓婢兀�彩歉��順渡瞎叵擔�繞涫�*之類的,進來都要挨一頓最毒的爆打。隋猛看著那小雞子似的體格,眉頭一皺,心說“這小子扛得住嗎?”
“來,大哥,把衣服脫了,我給你按按背。”
小瘦子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興奮的不知疲倦的準備繼續戰鬥,隋猛儘管對他那罪名深存厭惡,可身體實在太乏,頭一次享受過去地主、資本家才有的待遇就上了癮,心說“媽的,反正也是要死的人,就他媽繼續享受吧。”
“大哥,您的身上怎麼了?怎麼有這麼深的傷痕?跟烙鐵烙過似的,誰敢烙你?”
“別碰!”隋猛突然聲音放大了一些,把上衣披在身上坐了起來。
“怎麼了?”小瘦子不解的問,他還真不信這鐵塔似的硬漢會怕疼。
“沒什麼,我自己留下的。”
“什麼?這些傷痕是你自己留下的?”小瘦子的白臉變得更加煞白,表情恐怖得像見了鬼,細線似的眯縫眼突然瞪得跟玻璃球一般大小。
第一章 烙印(一)
用什麼來形容北方山區寒冷的冬天呢?天寒地凍、北風呼嘯等詞彙太文縐太常規,似乎沒有充分體現那種透心徹骨的拔涼。“撒泡尿就能凍成一個尿柱”有些懸乎有些誇張還不雅,反正吐地上一口唾沫,馬上就會凍出一個一塊錢硬幣大小的痂子。
這個冬天有些特別,十二月份的隆冬季節居然還沒下一場雪,大地沒有了銀白,只有那凍得磴磴的死硬。
凌晨三點鐘,步兵第809團的駐地熱鬧起來了。被確定退出現役的老兵們,讓炊事班的弟兄叫了起來。確切的說,他們一宿就沒睡,都和衣等著這最後的早餐。
步兵六連被確定離隊的三十三個老兵,圍坐在三張飯桌前。桌上沒有盤子,中間只擺了一個熱氣騰騰的洗臉盆,盆裡邊是那跟包子大小差不多,白菜豬肉餡的,被稱做“滾蛋餃子”的東西。
老兵們一聲不吭,基本都是一口一個的狼吞虎嚥,沒人注意吃相,也用不著玩什麼紳士風度,這和幾年前他們第一次來到連隊吃那“頭頓麵條”大為不同。那時一個個老實吧交,面相斯文,都還靦腆拘謹,極力控制自己的吃相,可咕咕叫的肚子不爭氣,一個個低著頭悶卟的用筷子把麵條小心的從臉盆裡挑到碗中,吃麵條的動靜都跟小豬牿子拱食似的哧溜哧溜的。
夜色中四輛解放車開進了二營營區停在了操場上,老兵們背上了揹包,只等著登車“滾蛋”。
突然,駐地的燈全部大亮,鑼鼓宣天鞭炮齊鳴,留隊的同志湧出了營房,給老兵們送行來了。
更突然的是,六連的老兵們沒用下口令,像統一了口徑一般,集體把揹包取下,向後轉復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