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的六連前輩,似乎都瞪大了眼睛盯著高遠,盯著那把即將吹響的軍號,他們好像都盼望著一件事,就是把它吹響,諦聽那久違的雄壯。
高遠讓那些六連歷史上的英雄們失望了。他沒有吹號,只是擺個剪影般的姿勢,模仿了一下吹號的動作,他的長型腦袋裡不斷的猜測著那段長達五十餘年的場景。當年那軍號的主人是採取的什麼姿勢吹響的衝鋒號呢?據說當時那號手身負重傷,站都站不穩,他會不會是趴在地上吹的呢?
在高遠當兵之前,部隊已經取消了司號員,軍號早成為歷史,號譜中也只剩下起床、開飯、操課、就寢等少量的幾種象徵性的擺設,都是用錄音機透過高音喇叭播放整個營區,聲音比過去的人工吹號要大得多,團部一吹號,方圓百里都能聽得到,只是號譜中沒有了衝鋒號。而缺少了衝鋒號那吹人奮進慷慨激昂的旋律,就是聲音再大,軍人們還具備那勇敢衝鋒的戰鬥意志嗎?
高遠的眼睛又向榮譽室的四周牆壁望去,他知道這把軍號的主人就隱藏在那些照片中,就隱藏在光榮的連史、戰史中。可能在某個時期某個階段,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在各種軍史、戰史和*中,人們明哲保身猥瑣不堪的暫時隱去了這個人的姓名,暫時迴避了這個人的存在,甚至短暫的忘記了這個人所代表的一種精神。儘管人們選擇了迴避躲避不說實話,但誰也抹殺不了那段可歌可泣的戰史和軍魂,那個號手的精神佔據了照亮了“大功六連”一代代軍人的精神世界,凡是在六連戰鬥生活過的軍官、戰士都知道有這麼一個人,有一個“一把衝鋒號退敵”的英雄故事,有一個震破敵膽的英雄號手。
第二章 榮譽(二)
這個人到底是誰呢?六連的連史到今天已有六十多年,老一輩諱莫如深。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每離開一拔軍人都會流水似的帶走一些軍營的故事,即把英雄的真實帶走,更把英雄的事蹟推向社會廣為流傳。新一代的六連人,入營聽到的第一個故事恐怕就是這個“一把衝鋒號退敵”。講的人很多,聽了之後熱血沸騰,耳膜中貫穿的全是那衝鋒號的聲音和那號手的神秘,組合在一起就是一個傳奇。他們在神秘的英雄故事中得到鼓勵鼓舞和啟迪,卻很難了解其中的內幕玄機。沒有人告訴他們,那吹號的號手是誰,甚至還張冠李戴的把很多連軍號都沒有摸過的人,說成是英雄的號手。
高遠把軍號小心的放在玻璃罩中,又將目光徐徐的移向右側牆壁上顯示連隊歷任主官的名單。整個榮譽室裡只有這個名單設計的有些混亂,與其他設定相比似乎有些尷尬。因為那名單是動態的,每任連長、指導員離任時,才將自己的名字和在任時間貼上去。高遠只代理了不到一年連長,還沒有離開連隊,所以沒資格上那個名單。
細心的人可能不只發現那個名單的混亂,還能發現那是一個藏龍臥虎的地方。前二十幾任的連長、指導員大部分犧牲了,活下來的幾乎都成了開國元勳,解放後連隊湧現出的十幾位陸、海、空軍中將、少將都是那名單上的人,包括現任的大名鼎鼎的A軍區於克功副司令員。每任主官更替的時間間隔也算有些規律,戰爭時期的不超過三個月就更換一次,甚至還有一週內更換六任指導員,一天內換五個連長的經歷,戰爭的殘酷可見一般。那些剛剛被換上就被換下的連長、指導員,只要名字永遠留在六連的榮譽室牆上,差不多就是犧牲了,再不就是提升了,去指揮營、團等更高階更大規模的部隊。反之,極有可能是因為沒有守住陣地,或者沒有完成進攻任務,被擼了被撤了被降職了,被……後面的事定會引起人們無數猜測,而這些猜測卻又折射出一部被永遠封存的歷史。建國以後;六連的連隊主官更換也很勤,基本不超過三年就會換一茬,主要是光榮的連隊進步快,能在六連當一名連長或指導員,本身就是值得驕傲的光榮。如果把團史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