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北把林霜送到了家門口,告訴林霜明天一早過來接她去山上。說完,洛北就開車回家了。
林霜站在久違的家門口,看著很久以前居住過的院落,恍如隔世。那時候是80年代,家裡住在父母單位的家屬院兒裡,那片生活區很大,三面環繞著一排排紅瓦青磚的平房。每家每戶的房子全都是大套三,還帶著一個闊大的院落。院落裡還蓋有兩間房屋,一間是廚房,另外一間是儲放煤炭和雜物的。
80年代家裡的住房都是單位無償分配的,一分錢都不要。人們心中對房子也沒有什麼概念,覺得反正是不管走到哪裡,都會有單位分配給的房屋。父母退休了,兒女可以接替父母的班兒,就連孩子將來的工作也不用發愁。如果孩子學習好,長大以後能考上大學,那麼國家就會給大學生分配工作。最令人欣喜的是,那時候的大學生們上大學,學費由國家出,自己根本就不用為學費發愁。
林霜的父母都是鐵三局建築單位的,哪裡有工程任務,就到哪裡去。所以鐵三局的這幫孩子們,從小到大都是跟隨著父母四處漂泊。今天住在山西省,明天就可能搬到山東省,後天或許就要搬到安徽省。關於職工和家屬的戶口落戶和孩子入學問題,國家當時都有相關的政策,他們每到一個新地方,都會很順利地落戶、上學。居住的房屋,都是單位提前建設好的,只多不少,保證人人都有房子住。
林霜佇立在80年代的家門口,腦子突然覺得眼前的境況不大對頭。自己手臂上顯示的時間是90年代,可是眼前這座平房卻是80年代的住房,這是為什麼呢?眼前這個世界就好像是一塊大補丁,由各種各樣的時間碎片拼接而成,五彩斑斕中凸顯著拼接的痕跡。難道,就連此時的洛北和自己,以及所有能夠見到的人,也都是臨時組合在一起的嗎?
&ldo;小霜,在家門口傻愣著幹什麼呢?還不趕快進來?&rdo;院落裡,傳來母親嗔怪的叫嚷聲。
林霜聞言,趕緊匆忙地推開院門,走了進去。她看見母親正在給菜園子裡的蔬菜澆水。院牆上爬滿了綠油油的豆角,藤蔓上開滿了紫色的小花。院中的茄子秧上,懸著一個個紫色的茄子扭兒。辣椒秧上,結滿了翠綠的小辣椒。柿子秧上的西紅柿,還泛著濃鬱的綠,沒有熟透。林霜心裡有著說不出的親切,沉浸在久違的場景中,就好像又重新過活一次。
林霜看著父母的樣子,心裡暗自吃驚。此刻的父母年輕得過於誇張,而且這個世界的人們不知為什麼都有點過於蒼白?他們綻放在臉上的笑容,都顯得是那樣的僵硬。
林霜意外地發現,這個世界上的人們好像都沒有影子。縱然走在炙熱的太陽下面,與你擦肩而過的人們也不會在地上鋪展著自己的影子。林霜,好像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擁有影子的人。
影子,這個最平常不過的現象,在這個神秘的世界裡居然成為極富個性的標識。它無形當中,為你做出了一個無可選擇的劃分或者篩除。這種劃分是一種類似於規則的東西,更像是一道清晰的界限,難以跨越。你無法逾越到別人的世界,別人也不能走進你的區域中來。
洛北,有影子嗎?林霜並沒有特別去在意,或許她刻意不去留意這些。只要出現在她眼前的,是洛北就好。怎樣的洛北,都是林霜心裡最愛的,何時何地都改變不了這一點。
林霜跟父母一起吃飯的時候,父母很少說話,他們各吃各的。父母看她的眼光是慈祥的,時而會用手撫摸她的頭髮。可是他們對林霜說起話來,卻好像格外謹慎,生怕說出什麼不該說的來。還有些時候,他們面對林霜的問題,顯出欲言又止的樣子。林霜心裡納悶,父母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矜持了呢?
林霜在吃飯的間隙裡,抬頭去看父母。竟然吃驚地發現,坐在她對面的父母正在悄無聲息地盯著她看,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