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這次只是受到了過度的驚嚇,並無大礙,第二天就出院了。歐陽烈帶著林霜回到那處依山傍水的老宅,這次還把張靜醫生帶了過來,讓她幫助林霜調理一段時間。歐陽烈這次不再像先前那樣寸步不離地看守著林霜,他每天上午會坦然地去公司處理事務,下午則會早早回來,陪著林霜出去散步。
該說的道理,歐陽烈都已經對林霜說明白了。其中的厲害關係,他也已經對林霜交代清楚。相信林霜不會不顧後果,任性胡為。歐陽烈向來都是言必行,行必果。這一點,林霜比其他人更為瞭解,所以她就是為了洛北和銀城,也絕對不敢輕舉妄動。老宅裡安排了不少人手,也向高人郭老先生請教了應對洛北等人的對策,以防萬一。
其實,歐陽烈已經算定了洛北不會再來尋釁鬧事。不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多手準備也不是壞事。郭老先生一再叮囑歐陽烈沉住氣,說林霜和洛北的緣分已經走到盡頭,了結之日近在眼前。歐陽烈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
林霜出院後,度日如年,不斷地回憶著上次在銀城做的那場夢。她深深地感到,那不是一個普通的夢境,而是一位未知的使者特意給她託夢,讓她知道眼下應該怎樣去做。
歐陽烈每天上午會去公司。張靜醫生為林霜檢查完身體,便會知趣地離開。張靜是個盡如人意的善良女孩,她依稀知道林霜的處境和內心的艱難,所以她從來都不會用無聊的言行攪擾林霜的內心。林霜由此在一天之內,可以擁有一段獨處的時間。窗外的藍天高遠浩渺,白雲被大風吹得漸漸飄散。這個冬天不知為什麼,感覺特別漫長。陽城的冬季從來沒有這樣綿延過,彷彿是一條看不見盡頭的河流。
屋內只剩下林霜一個人的時候,寂靜得能聽到銀針落地的聲音。林霜佇立在冰冷的窗前,伸手在玻璃上盲目地畫著一道道的痕跡。世界一片靜謐,除了自己心碎的聲音,林霜什麼也聽不到。多少次伴隨著歡樂的哀愁,多少次失去之後的擁有,都已漸漸遠離她的生活。就像天邊的浮雲,越飄越遠,直到徹底淡出她的世界。如果死亡可以拯救眼前的苦難,那麼林霜會毫不猶豫地去死。可惜,無畏的死亡除了逃避,什麼問題也解決不了。
洛北是銘刻在林霜骨子裡的痛。是林霜寧願失去整個世界,也想完全去擁有的人。可是世事難料,偏偏事與願違。林霜開始厭棄自己,想要徹底毀滅自己,唯獨缺乏一個自我毀滅的理由。如果跟洛北情緣已盡,那麼林霜最想去做的事情,就是遠離眼前這些是是非非,跑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了結殘年。
原來,相愛往往並不只是兩個人的事情。既然我們身在紅塵,就無法隔絕塵世間的紛紛擾擾。愛情的淨土,只是一個美麗的傳說。如果自己不是碰巧長得酷似歐陽烈的母親,是否就可以少去眼前這份強大的牽絆。如果歐陽烈能對自己放手,那麼林霜會由衷地感激他一輩子。可是他,偏偏不願放手。
林霜思來想去,不得其解,頓覺疲憊不堪。她精神恍惚地來到床邊,無力地趴在床上,昏昏然睡了過去。林霜看到自己飄飄然地來到一趟列車上。車廂裡只有自己一個人,聽著火車的隆隆聲,茫然地注視著窗外流動的風景。火車在途中從未停過,一往無前地賓士在軌道上。林霜不知道這趟列車要去哪裡,也記不起來自己要往何處?
不知從什麼時候,與林霜隔著一條過道的另一邊靠窗的座位上,坐著一個穿著水粉色連衣裙的女孩子。那個女孩兒獨自側頭望著窗外,身邊的座位上放著一束殷紅的鮮花。她的雙膝緊緊併攏,雙手糾結地交握在一起,十指交叉。車窗外忽然下起了雨,女孩抬起手,隔窗撫摸著條條雨痕,用心地在玻璃上寫著字。
你要去哪裡?林霜隔著過道,問那個女孩。可是女孩什麼話也沒說,彷彿沒聽到林霜的問話。林霜定睛看著這個奇怪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