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之英頗為無奈,只得聽從她的話,剛想起身告辭,就見清忠禪師眼皮一抬,道:“你們竟連上善經的名字也都知道麼?”
婁之英見他似乎有所鬆動,忙道:“那是聽海外番醫所說,大師果然也聽過這本醫書麼?”
清忠禪師卻不理他,向著虞可娉又道:“世無盡圓之事,但求盡善之心,娃娃,這話你聽何人說的?”
虞可娉道:“是我幼時家裡請的一位教師,他姓秦。”
清忠禪師重又端詳了她半晌,突然道:“我來問你兩個,若有一天尋到寶藏,裡面盡藏了絕世武功和驚天財富,另有其他經典不計其數,你們卻待如何?”
婁之英道:“晚輩只為找尋醫典,來救治朋友的傷症,並不貪圖什麼寶藏,其他的物事,有或沒有,是多是少,晚輩並不放在心上。”
清忠禪師道:“學了絕世武功,便可稱霸武林,有了驚天財富,則可富甲天下,若然裡頭還有兵書戰法,那就能搏個封妻廕子,便是出將入相、裂土封侯也不在話下,這些你都不要麼?”
婁之英道:“晚輩素有自知之明,自認資質有限,絕頂武功未必就學得會,偌大的財富也未必管得穩妥,至於出將入相,更是無此才能,何況晚輩志不在此,這些東西就算給我,只怕也無甚用處。”
清忠禪師道:“宋廷被金人欺壓,丟了半壁江山,你雖不求功名,但卻是大宋子民,若真有兵書戰法擺在眼前,難道竟不想為國出力,殺退金人、恢復故土麼?”
婁之英正色道:“兵兇戰危,晚輩幼時曾親歷兩軍交戰,先父先母更是捐軀疆場,種種慘烈局面歷歷在目,實是有違天道,何況兩國交戰,百姓遭殃,這等大決斷、大定奪,非大英雄不可為,晚輩無才無德,擔不起此等重任。”
清忠禪師輕笑了兩聲,道:“嘿嘿,當真是孩子話。”兩眼一合,竟閉目不言。婁虞二人不知他此舉何意,齊齊望向司馬先生,司馬先生搖了搖頭,示意二人不要問話打斷,過了良久,清忠禪師睜開雙眼,道:“兩位檀越,你們有什麼要問,咱們到塔頂再敘。”吩咐沙彌端出清茶,將一應茶具放入托盤,親自託著,引三人登塔。
婁之英見他年逾九十,雖斷了一臂,但單手擎著托盤,上塔階如履平地,便知此人必然也有武功根基,司馬先生畢竟年邁,腿腳頗不靈便,於是眾人緩緩而上,不過一炷香功夫,已到六和塔塔頂,婁之英向下看去,就見一灣錢塘江水,直直挺挺橫在塔下,瞧來甚是壯闊,再放眼向遠望去,半個臨安城盡收眼底,當真是美景如畫,此時恰逢一陣微風吹來,婁虞二人相視對方,想起當日在武夷山天遊峰的時光,心中都泛起了一絲甜意。
那塔頂有一張小小的八仙桌,正好供四人就坐,清忠禪師將茶托放下,先請了眾人品茗,然後說道:“兩位檀越,此地清靜幽雅、風光怡人,關於扳指的事,你們有什麼要問,儘可直言。”
婁之英見他態度忽然逆轉,和先前大不相同,心中很是奇怪,但此時也無暇細想因果,恭恭敬敬站起說道:“晚輩其實對扳指的掌故不大瞭然,只聽辛大人說,這是他祖父留傳之物,如今卻被奸賊盯上了。辛大人知道我在追查朱七絕的過往,是以修書一封,要晚輩來尋他先祖的故交司馬先生。”將自己如何結識辛棄疾、隆興府上盧軒和關風如何搶奪扳指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清忠禪師靜心聆聽,等他全部說完,才道:“檀越既想諮問扳指的來歷,更想探求朱氏寶藏的線索,是也不是?”
婁之英道:“晚輩先前本只一心要尋醫典,但適才聽司馬先生說,大師似乎和朱七絕交情頗深,晚輩對這位千古奇人興趣極大,大師若能再詳述此人生平一二,便再好不過。”
清忠禪師道:“朱七絕在江湖中名聲不佳,人人都說他是通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