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後,陳慶直接隨著扶蘇回了宜春宮,士氣高昂地商量起削減稅賦一事。
“口賦每年一百二十錢實在太多了。”
“民夫做工每日可得八錢,由官府供給飯食,還要扣掉兩錢。”
“人又怎能不吃不喝呢?”
“以六錢來算,一年中起碼要有二十天是在無償為國家勞作。”
“家中若有妻子、病弱,起碼就六十天了。”
“再加上繳納糧稅、地方苛捐雜稅,服完徭役、郡縣攤派下來的雜役。”
“終年勞作,卻連一家的溫飽都無法維持。”
“黔首百姓怎能沒有怨氣?”
陳慶朝外面張望了一眼:“當初秦國弱小,六國輪番欺壓。朝廷發舉國之力相抗,男女老幼人盡其能,或提刀上陣,或運輸輜重,連老幼都要修橋補路。”
“大家都以為打贏了仗,日子就好過了。”
“沒想到……”
“有些人的日子確實越過越好了,豪屋大宅,僕從數千。”
“你說他們為大秦立下了汗馬功勞,這我是承認的。”
“但千千萬萬的百姓,他們也為國家出過力流過血呀!”
“朝廷豈能分毫不予,讓他們繼續當牛做馬?”
扶蘇羞愧地不敢抬頭:“先生說的本宮知曉,日後定然廣施仁政,絕不負於天下百姓。”
陳慶輕笑兩聲:“殿下的品性我是信得過的。”
“這番話也就出得我口,入得你耳。”
“私下裡發發牢騷罷了。”
“所以依微臣之見,口賦不如把零頭抹了。”
“每年歲繳100錢,視朝廷財政狀況逐年降低。”
“最後要是能完全廢除當然最好,若不能,起碼要降低到40錢以下,好歹給百姓一條活路。”
扶蘇短暫地沉思片刻:“只要軍需能供得上,自然能免則免。”
陳慶胸有成竹地說:“朝廷的錢糧短缺僅是短時間內的週轉不靈。”
“從長遠來看,北地的消耗會逐年降低。嶺南那邊其實是一塊物產豐富的風水寶地,經營得當的話,今後不但不用朝廷供給,還能提供大筆的財源物資。”
“眼下這關口嘛……唯有讓大秦的忠臣良將先幫忙頂一頂了。”
“國家、國家,先有國才能有家。”
“君臣如父子。”
“當爹的一把屎一把尿把兒子拉扯大,此時他成家立業了,孝敬點養老錢不過分吧?”
扶蘇哭笑不得:“先生你取了公卿世家多年積攢的家業,背後還是不要再詆譭他們了。”
陳慶不服氣地說:“殿下,話雖然難聽,理就是這麼個理啊!”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一旦江山有變,再大的家業也會頃刻消散。”
“錢可以再賺,爹沒了可就真的沒了!”
扶蘇搖了搖頭,不再繼續和他爭論這個話題。
要按照對方這番歪理邪說,那蒙毅等人算什麼?
花錢當兒子?
“先生再說鹽鐵之稅該如何?”
“本宮心中有數後,再去與父皇商議。”
扶蘇岔開了話題。
陳慶用拳頭輕輕捶打著桌案:“微臣早就說過,鹽稅要降,還要大大的降……”
兩人說話的時候,太子妃在外面觀望了一會兒。
聽到裡面商談的都是國家大事,而且扶蘇興致十分高昂,她頓時露出欣慰的笑容,吩咐侍女取來冰鎮的瓜果和酸梅湯。
“殿下,妹婿。”
“天氣炎熱,先吃點東西解解暑吧。”
扶蘇連忙上前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