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在那個地方把服務員撞倒了。”
李樂桐沒有說話。她還記得那年急匆匆地跑過來見韓遠徑的心情。韓遠徑本來是要等在教學樓下的,她不肯,讓他先過來點“慶功宴”。實際她是怕太冷,凍著他。
李樂桐不想和他說話,旁邊有位阿姨經過,李樂桐便叫:“阿姨,問您點兒事,前面是怎麼了?”
“哦,前面啊,有個人撞了人家的狗,正下跪呢。”
韓遠徑皺著眉,“什麼?”
“我說那狗主人真不是東西,一條狗鬧得這麼興師動眾,不是欺負人嘛。唉,這世道。”阿姨嘆著氣,走遠了。
“你在這兒坐著。”韓遠徑推開車門就下了車,李樂桐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一堆人,看熱鬧的。跪在地上的是一箇中年人,衣服有點髒,一看就是出力的工人。旁邊是個裝滿了煤筐的三輪車,車前躺著一隻狗,流了一小攤血,一動不動。一個保養得很好的女人,正在磕開心果,不斷有開心果皮往地上掉。
韓遠徑蹲下,“這位大哥,你是怎麼了?”
拉煤人垂著的頭抬起來,看一眼韓遠徑,不吱聲地又低了下來。
旁邊有看熱鬧的說:“撞著人家狗了,跪著弔喪呢。”
李樂桐瞪了那人一眼,看熱鬧的說:“你瞪我幹什麼?又不是我讓他跪的。”
韓遠徑站起身,對狗主人說:“這好像有點不合適吧?”
“怎麼不合適了?”狗主人吐了開心果皮,“你問他我逼他了沒有?是他自己自願的。不信你問他。”女人用腳尖指了指地上跪的那人。
拉煤人聲音低沉,“大哥,是俺自願的。”
李樂桐說:“怎麼回事?”
另有一個看熱鬧的說:“他沒錢賠,跪了,就不用賠了。”
李樂桐看著地上像雕塑一樣的人,心裡百般不是滋味。
女人的聲調像吐芯子的蛇,“就是,沒錢,難道連歉都不用道了?讓他跪一會兒,還是便宜了他。我這狗可是純正的進口貨。”
韓遠徑盯著她,“道歉就要下跪?”
“那我的狗白死了?他要是有錢,我還樂意收錢呢。要是不樂意跪,行啊,拿錢。起來,拿錢。”
跪在地上的拉煤人仍然低著頭,“大哥,俺願意跪,你別管了。”
看熱鬧的人都不說話了,靜悄悄地看著。李樂桐的手下意識地碰了碰韓遠徑,讓他攥住了。
“你的狗要多少錢?”
“十萬。”女人眼皮一翻,又吐出個開心果皮。
“一條狗,值十萬?”
“我這狗是純正的進口貨,還是最愛我的人送的,有紀念意義。狗死了,我有精神損失。”
李樂桐忍不住,“你不要太過分!”
“過分?”女人斜著眼,“不過分,他別軋死啊。哼!”
韓遠徑聲音沉著,“給你五千,你走。”
“五千?哼,你當我是要飯的?”女人瞪大了眼,“這狗吃狗糧都吃了不止五千,你拿五千打發誰?十萬,一個子兒也不能少。”
韓遠徑扭頭,“桐桐,打110。”
跪著的男人忽然轉了過來,“大哥,俺求求你了,別管了。她說了,俺只要在這裡跪到半夜,她就免了俺賠狗的錢。你就別管了。俺不想和警察打交道。”
女人幸災樂禍,“是吧?你這三輪是黑車吧?叫警察正好,來抓你。”
李樂桐感覺出韓遠徑的手越來越用力,手心也逐漸冰涼,他放了李樂桐的手,從兜裡掏出錢包,抽出銀行卡,“桐桐,去取錢。密碼是你的生日。”然後,又加了句,“要小心。”
李樂桐咬住了嘴唇,一言不發,扭身就往學校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