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對方是如何識破這個局的,權杖的缺失已經成為定局了。
他朝底下人做了個手勢,立刻有佈置在了朝拜人群的手下開始蠢蠢欲動,先時還是竊竊私語,之後議論聲就大了起來:“法老手上是空的,他沒有權杖!”
“名不正言不順!”
甚至有人開始攻擊賽那沙的來處:“西臺都是這些不講規矩的野蠻人!”
民眾的議論聲雖然可以用暴力鎮~壓,但是關於流言是一輩子都禁止不住的,且會如影隨形地終身伴著賽那沙,或多或少對他的統治造成影響。(。pnxs。 ;平南文學網)
賽那沙也知道無論如何這個虧是吃定了,只背部挺得筆直坐在寶座上,凜凜如一把雪亮的刀一般,他這樣倔強,倒讓阿肯娜媚很起了些惻隱之心。
民眾的心誰不會利用呢?她先前能破了被誣陷的圈套,怎麼會對此事不留個後手,諾曼大祭司大約是一帆風順慣了,又與自己鮮少打交道,就以為阿蒙神廟此次是必然成功的。
阿肯娜媚迎著賽那沙的目光,揚起自信的微笑,用清晰高昂的聲音宣讀一份皇妃的傳統宣誓之詞:“我見證荷魯斯與拉神在同一人身上結合,成其為太陽之子。我歌頌您的名字,法老,您是昨日、今日和明日,我將永遠愛您。”
賽那沙知道他要怎樣回答,且沒有任何不甘願:“作為上下埃及之主,我承認我的皇妃為全國土地共有之主人,無限溫柔的妻子將使眾神滿心歡喜,你是神明之母與神明之妻,我愛你。”
阿肯娜媚知道後頭還有佈置要做,同樣的一句話經由賽那沙和自己的口說出來,她竟能感到其中的無限情意,而自己那句則過於莊重和模式化了。她心頭略微一顫,看著賽那沙為自己的皇冠上插上兩根長羽毛,代表她依然是繼任法老的大皇妃,與法老的權力相契合。
這便是一個訊號,阿努比斯想必已經收到了。
底下的議論仍然沒有停歇,一聲鷹隼的尖嘯卻劃破了於皇室夫婦不利的氣氛。健碩的鳥兒似乎是從太陽的光暈裡陡然竄出的,衛兵根本來不及尋找弓箭對付它。它以人類無法反應的速度衝進了大祭壇,在賽那沙頭頂不過徘徊了一下,就俯衝了下來。
大臣們看著這幕,一陣騷亂。賽那沙自始至終看著阿肯娜媚的行動,她不動,他也不動。猛禽穩穩落在賽那沙肩上,寬大的雙翼收了起來,像是邀賞般的鳴叫,聽在人耳裡彷彿是一陣“咯咯”的笑聲。
賽那沙的肩膀被這隻鷹隼抓得疼得厲害,但他在近處觀察,這隻鳥似乎是認識阿肯娜媚的。在很長時間裡,它都一動不動,直到所有官員和臣民們都對這番奇景跪下膜拜,千萬人都見證了鷹神荷魯斯——埃及王權和國土的保護者,和他所選擇的統治者結為了一體,賽那沙是他遴選的那個人。
排山倒海的歡呼裡,誰都聽不到霍姆海布的拳頭握得“格格”直響,而諾曼氣得上下牙齒齊哆嗦。賽那沙固然是今天的焦點,但這一手安排均出自阿肯娜媚,她的所有目的都達到了,此刻她昂著下巴看著似乎無所表示的阿蒙大祭司諾曼,綠眸中閃著戲謔的光芒,朗聲問道:“大祭司,您的表態呢?”
諾曼緊握著自己的羊角權杖,用力到似乎要把它戳進腳下的花崗石地板裡。對峙了良久,諾曼終於讓步,對著賽那沙跪拜下來,至此賽那沙繼位的合法性,得到了全埃及的認同。
納菲爾提提皇太后和阿肯娜媚是唯二不用跪拜的兩人,此刻她的心緒卻是十分複雜,她既高興那些整天騎在皇室頭上耍威風的祭司們吃了大虧,卻又不高興看到賽那沙獲得如此的威望。而自己的女兒阿肯娜媚更是對新法老盡心盡力,當初都沒看她對圖坦卡蒙如何呢?西臺皇子固然是個俊秀的男人,但要是女兒為他所迷,幾年之後要怎麼忍心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