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看之下,更覺勾魂攝魄。
李淵進香完畢,目光自然而然地轉移到戰甲之上,凝望良久,忽爾一聲輕嘆,悵然道:“先祖留下的這套戰甲,每次觀看,心中都頗有不安。如此神兵利器,原本應該用於沙場,經歷百戰生死才對。卻只因為後人的一點自私,就將它束之高閣,使寶物蒙塵,只能徒勞作不平之鳴。這是否有違天理呢?”
李神通微笑道:“大兄這番說話,當中似乎另具深意。是否因為靜極思動,想要有所作為了呢?”
李淵將目光從戰甲上移開,搖頭道:“神通說笑了。不過一時間有感而發罷了,又哪有什麼深意?”
李神通嘆道:“大兄,其實你即駛說,小弟多半也能猜得到了。今日突厥使者由北而來,正使也就罷了,但那位副使,卻當真是人中獅虎。其威猛雄壯處,朝廷裡袞袞諸公,可謂無一能及啊。突厥蠻夷居然能夠有此人才,委實並非中國之福。”
李淵負手抬頭,仰望李氏歷代先人靈位,悠悠道:“那位黃金雄獅年紀不大,武修為之高,卻是驚世駭俗,直追摩訶葉國師。加上他情豪邁,有股天生領袖群倫的氣度,故此極得人心。假以時日,定當能成其大器。但……只可惜……唉,他卻並非是姓‘阿史那’啊。”
李神通點頭道:“突厥東西分裂,彼此交相攻伐,兩不相容。西突厥兵力遠勝於東突厥,過去只因為我中國全力扶持東突厥,所以西突厥卻不敢輕舉妄動。但今年我中國先是蜀王,後是楊素,內亂相繼,無力北顧。西突厥看準機會,竟悍然舉傾國之兵攻打東突厥,意圖混一漠北。一場大戰,東突厥不敵,幾乎要淪落到亡國滅種的地步了。眼看大廈將傾,卻全賴這黃金雄獅突然崛起,隻手力挽狂瀾,不但讓東突厥轉危為安,更反壓西突厥,勒令其從此對東突厥稱臣。此人業之盛,直可上追春秋戰國時候齊國的田單。可是就只因為他不姓阿史那,並非突厥王室成員,東突厥的可夯但高不賞,反而奪取其兵權,解散其部眾,將黃金雄獅投閒置散。唉~~教人看在眼中,當真好生惋惜。”
李淵緩緩道:“黃金雄獅目前雖然被冷落,但塞外民族崇尚勇武之士,唯力稱尊。此子終非池中之物,早晚有他再放光芒的日子。屆時由他領導突厥,合併東西,定會成為我中國之大敵。不過此子雖說英武過人,但格過於耿直。自古以來,兩國相爭,不能力敵,就當智取。若能由我坐鎮主持全域性,定可令此子終生不得以匹馬越過長城之南,可惜……唉~”長嘆聲中,眉宇間那抹濃濃的惆悵之意,可謂表露無遺。
李神通深知乃兄心思,卻曼聲長吟道:“桃李子,皇后繞揚州。宛轉花園裡。勿浪語,誰道許?”頓了頓,嘿聲恨恨道:“那個方士安伽陀,也當真該殺。就因為他一句什麼‘當有李氏應為天子’的胡言亂語,不但導致皇帝誅了郕國公李渾全族,甚至連我們這些姓李的,從此也只能夾著尾巴做人,再看不到出頭天。皇帝如此昏庸,卻又和突厥的阿史那氏有什麼區別?”
李淵默然不語,好半晌,他方才沉聲道:“這等言語,神通以後再不可出口。陛下為睿智英明之主,圖讖等事究竟是否可信,陛下心中自然有數。郕國公一案……事過境遷,如今也不消再提了。無論如何,楊李兩氏始終還是親戚。只要獨孤皇后在一日,咱們就是穩如泰山。何況如今我為太原留守,權柄亦是甚重。與黃金雄獅相比,那是要好過他千倍萬倍了。”
李神通嘆道:“大兄,在神通面前,你又何必依舊如此小心謹慎?平心而論,太原留守這官兒,本來也確實不小。可是自打漢王楊諒出任幷州總管以來,這太原裡裡外外,大大小小的事情,又有哪樣還是大兄你能夠作得了主的?皇帝此舉,分明是既不願讓大兄你留在大興礙他的眼,又不願讓大兄你有機會培養起屬於自己的勢力,所以才安排楊諒過來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