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她踢飛的正是宣長昊。他定定看著這個滿口狡辯抵賴的女人,目中似有火光四濺,像是恨不得立即將她殺死。剋制住翻湧的殺意,他緩緩說道:“燕初發病的那天,項將軍曾帶你入宮看過她。你們剛一走,她便病倒了。當時朕也曾疑心是有人下毒,但並未找到證據,加上燕初像是預感到了什麼一樣,臨終前說……她已經原諒了項將軍,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朕不忍心拂她遺願,便沒有清查——若早知道是你下的手,這三年來朕又何需隱忍!”
他話裡恨意滔天,聽得項綺羅心下冰涼。她強忍痛苦,勉力仰起頭來看向他。他是她此生最大的希冀與夢想,她曾以為只要時間久一些,只要她能有機會陪在他身邊,她一定可以勝過項燕初,成為他心裡最重要的人。可現在她才發現自己錯得離譜,縱然項燕初已經過世三年,縱然是自己先認識的他,縱然他平日待自己尚算得上溫和,可一旦涉及到項燕初的死,他馬上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分毫不念舊情,一心一意只欲將她殺之而後快。這就是自己苦戀的男人麼?他根本不愛自己,那她所做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想到這裡,項綺羅突然尖聲長笑起來,同時眼淚卻流得更兇更急:“明明是我先認識的你……你知不知道我六歲時就已經記著你想要嫁給你了?可你最後卻帶回了別的女人!如果是別人也就罷了,卻偏偏是我的異母姐姐!一個船孃所生的賤種!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不甘心?她根本沒有我美麗,也沒有我的學識才情,她憑什麼能搶走你?我不服!我不服!可我原本也沒想殺她……我只是想,既然天意如此,哪怕只是屈居為妃我也認了。可你為了那女人,居然放言再不納妃,還不顧大臣勸諫堅持要立她為後!你讓我怎麼忍受?所以我只好殺了她。我知道太醫院裡多的是使毒的大行家,自然不會用毒,我便趁她小睡時,將一根細如髮絲的銀針刺入了她的印堂!她一下便醒了,可是卻根本不知道我做了什麼,雖然有所疑惑,卻只好眼睜睜看著我離開。哈哈,她只怕以為是父親要殺她吧,所以至死也不肯說出這些細節來。真是個蠢貨,和她那下賤的娘一路貨色——”
言猶未已,她臉上便捱了一掌。她捂住臉恨恨看去,動手的卻是項烈司。他痛心疾首地看著這個突然變得陌生的女兒,斥道:“你怎麼能這樣說你姐姐!她那樣善良單純的好孩子,你居然能下手殺了她!你——你的所作所為,簡直就是個畜牲!我怎麼會養出你這種女兒!”
被項烈司這般毫不留情地一罵,項綺羅難堪得幾乎想立即死去。旋即她又不甘示弱一般,顫抖著爬起身來,勉力挺直了胸膛:“你沒有資格說這種話!自從知道你在外面還有個女兒,家裡就變了天!母親天天為此哭泣,哥哥因為心疼母親總是和你爭執。但你卻從無反省,甚至還謀劃著要將那賤種帶回家來認祖歸宗!你也不想想,她是什麼身份,我們項家又是什麼身份!你若不顧臉面地將她帶回來,我們闔家都要聲名掃地!若你沒有起這個念頭,或許我還不會殺她,可你卻一意孤行——父親,這一切都怪你!都怪你!”
她喊得聲嘶力竭,腳步卻一直在往後退,彷彿也知道這些統統都是藉口,用來掩飾她的滔天妒意。忽然,她腳步一錯,險些摔倒,原來是踩到了被姬祟雲打暈的阿洛。她晃了一晃,重新站穩身體,還待再說話,卻突然覺得胸口一涼,低頭一看,只見利劍森森,已然從背至前穿透了她的胸膛。
原來,阿洛被她一踩,清醒了些許,模糊看到面前有個人影,下意識地便是一劍刺去。如果是粗通武藝的人一定能夠避開,但項綺羅卻根本不會武功,於是便陰差陽錯,被阿洛一劍穿心。
看到這一幕,項烈司怒吼一聲,奔上前拔出佩刀一下便刺死了阿洛,隨即又扶住項綺羅。但看著奄奄一息,面若紙金的女兒,他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縱然她曾鑄下大錯,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