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衛生間裡探出身去,男人居家服下的不是睡衣,已經換了襯衫,顯然不打算再睡下去了。
想到男人昨晚也沒睡好,黃芪衝他喊道:“你再睡會兒吧,修車店開門沒這麼早。”
衛川回答:“生物鐘,習慣了。”
黃芪哦了一聲,縮回了衛生間:“冰箱裡有粥,熱熱當早飯吃好了。”
衛川一邊往廚房走一邊問:“你在家吃嗎?”
黃芪:“不了,路上解決。”
在臉上塗了層比昨天厚一倍的粉,黃芪抓起包出了門:“我走啦。”
“路上小心。”衛川回道。
公式化的回應,黃芪卻頓了頓,在門口轉過身來:“你在家裡也要小心,雖然現在是白天。”
衛川點點頭:“我明白。”
“那我走啦。”黃芪揮揮手把門關上,十幾秒後門外傳來防盜大門自動合上的“嘭”一聲響。
粥已經熱好,衛川盛了一碗端上桌。冰箱裡還有一些黃芪昨天招待客人買的滷菜——蜜汁雞翅,醬肚,豆腐乾,衛川也統統端了出來。
有肉菜,這頓早飯可謂豐盛,黃芪喜歡吃,買的東西味道都不錯,衛川吃得滿足,心裡卻有點空。
空落落的感覺不是第一次出現了,昨天黃芪離開後,自己一個人呆在家裡也產生了相同的感覺,所以他出去晃盪了一圈。回來後看見黃芪,他在半空中飄飄蕩蕩的心一下落到實處。雖然因為有客人在,他只能一個人呆在自己的房間裡,但因為知道樓下有人在,心裡彷彿突然就有了寄託,孤單的感覺一下消失了。
一個月的相處,衛川已經完全把黃芪當做了自己人,或者說,家人。
昨天,他脫口而出“我在家裡等修車店的人”,開口時的“家”不過是個地址的指代,說完後衛川心裡卻產生了些不一樣的滋味。
家。
一個月而已,他已經不怎麼想起衛氏的事情了。
為了利益的爾虞我詐,乃至後來的陷害和追殺,他現在回頭看看,當時的心情還能回想起來,卻已經是一種看別人故事的感同身受了。
大概十幾歲的時候,衛川就覺得自己在感情方面恐怕是有點問題的,他尊重父母孝順父母,幾乎沒和父母發過脾氣,這在外人眼中絕對是好孩子,但在自家人的角度看,孩子一次都不向父母發脾氣其實是不討喜的,太客套了,不親近。
這和他的成長環境有脫不開的關係。
衛川的母親不幸的是基因向短壽方向突變的那類人,在衛川有記憶開始身體一直不好,一年裡有一半時間躺在床上。
你媽媽身體不好,要乖乖的,不能惹她生氣。
所有人都對衛川這麼說,於是小時候衛川對媽媽的態度幾乎稱得上戰戰兢兢。又因為衛母身體弱,帶不了孩子,母子間缺乏必要的交流,兩人間的距離隨著時間越拉越長。
衛川的父親是個企業家,忙於生意,對家人的關懷自然是不夠的。他盡了丈夫,父親的責任,卻沒有——或不懂如何——讓家人感受到自己的愛。
妻子身體不好,他儘自己的可能請最好的醫生來治療,兒子生日時絕不會忘記送上一份禮物,即使把會議推後也要參加兒子的家長會……他盡力把能做到的都做到最好。
可作為董事長,有些習慣是很難改掉的,比如他把在公司裡說一不二的架勢帶回了家。衛母病弱,自覺是個累贅,又因為衛父的決定沒什麼不好的地方,從不反駁。衛川年紀小,又是兒子,自然也不會反駁。
爸爸都是為了你好。
他讓衛川上最好的學校,接受最好的教育,從一開始就把兒子的人生貼上精英的標籤。
性格使然,衛川從小就不需要別人操心,又因為精英教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