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裡面,趙小妖假裝聽不懂我說的話,還一個勁地在電話裡挑釁我:我們倆並沒有哪個那個過?那你現在來上海,看看還來不來得及?
我說我現在還不想那樣做。我要為自己的未來,保留住人生宴會里,味道最為鮮美的一道大菜!這樣的安排讓我覺得,自己或多或少的,還有一些藝術細胞,可以接近浪漫,接近理想。在後來靈魂和身體都遭磨難的艱苦歲月裡,我總是這樣安慰自己。
但我萬萬沒有想到,我為自己保留的那道大菜,在轉眼之間,就會變成了別人的殘湯剩飯。關於這一點,當時我的確沒有估計出來。
第四章 寂寞是個大問題 第一節 錘子、剪子、布!
當飛機飛進高高的雲端之上,我終於觸控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單。傻傻地坐在機艙裡,我的沙眼病似乎又犯了,淚水像蛆一樣,紛紛從我的眼眶裡爬出來。
那一刻,我有種不祥的預感。我覺得,在我的人生裡,有很多很多重要的東西,正離我迅速地遠去:我的小說,我的愛情,以及一些殘留在我體內的所謂純潔。而它們,在飛機沒有起飛之前,比我的生命顯得更為重要。
雲端裡,飛機在不斷地撥高,可我的心卻在不斷地下沉。故鄉,在迫不得已的蒼茫裡,已經顯得愈來愈遠。真像是個夢一樣,說聲離開就真的離開了祖國?機艙以外是天空的顏色。可那是一片說不出來的藍啊。藍得使我一度認為:自己人生裡的一切,不過是場不停變換的噩夢,現在的我,也不過是被愛情與金錢所打敗,在進行著一場匆匆的逃離。
在藍天白雲和無窮無盡的宇宙之間,我嘔吐了好一陣子。後來只得緊閉雙眼,任由不爭氣的沙眼莫名其妙地流淚。卻沒有任何心思回憶過去。因為我已經感覺得到:自己的命運,已經並不完全地捏在自己手裡。
很可能是堂兄周大衛代替命運之神,為我作的一個小小安排。可以說,沒有他,就沒有我的今天。或者上天早就這麼決定過了,像國內每年一屆的人大選舉一樣。
大衛和他的大洋馬在機場迎接我。他們開著一輛小型的雙排坐汽車。大衛說:“我不喜歡搞排場,這車實惠,省油,還可以體現出我們美國人的務實精神。”他們倆把我直接送到我要上的語言學校,大衛遞給我一些美金,說,住宿費學雜費等等一切,我們都已經替你支付過了。這錢你零花,不夠再打我電話。然後就問我還有其他什麼問題。
大衛在美國有一傢俬人公司,看上去他很忙。我拿筆記錄他家的電話號碼時,心想,你媽媽的肚兜兜,在國內熱情得像個啥似的,一來你們家居然連頓便飯也不請我吃?
和我同住一間宿舍的令狐堅,來自中國湖北。令狐長得挺胖,在國內某大學讀書時,是個典型的亞文化二傳手。據說還出過幾本暢銷書,擔任過一段時間國內新生代寫手的楷模,因為模仿王小波而得過某項大獎。他來美國快一年了。等大衛他們一走,令狐就連誇我運氣好。說,個婊子,老子在國內奮勇衝殺,還舉債借了一筆高利貸才混出國門!你倒好,有洋親戚替你撐腰。
還沒等我抱怨出來,那傢伙又說,好了好了,別跟我唧唧歪歪的冒充純情青年不諳世事!我知道中國人一來這裡馬上就想去哪些地方!許多傢伙一下飛機,連路都沒摸清楚,就說please; how to get to red…light district?國內的許多考察團來了,也總是忘不了考察考察這個專案。今天晚上我就帶你去那裡!什麼什麼?吃飯?這裡不是北京是紐約!吃飯的地方有無上裝餐廳,還有無底褲餐廳。地面上安裝的全是鏡子,服務員穿著超短裙。去那裡吃飯的人都拼命低著頭。哈哈我還有個大學女同學,也在那裡面端盤子。小費多得像下雨!她一個月的收入,抵得上我們老師辛辛苦苦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