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手,對著頂端風中飄揚的紅旗長久地敬禮,小小的骨架裡充滿了力量,每一個動作都是不能拒絕的倔強,是必須要去重視的存在,毋庸置疑。
他走到王耀身邊,用自己家的禮節親吻了他,然後站在冉冉升起的紅旗下敬了一個禮。
「中/華/人/民/共/和/國/萬/歲!中/華/人/民/共/和/國/萬/歲!」
人群沸騰般大喊了起來,他們昂起頭來大聲高呼,聲音像是呼嘯的海浪,一直衝到看不見盡頭的天際。
所有的人互相擁抱著,臉上的表情是從心底裡感覺到幸福的笑容。王耀在人群中踮起腳尖擁抱伊萬,把臉埋在他的圍巾裡。他溼潤的眼眶蹭在他的肩上,他說:「謝謝你,伊萬。」
伊萬伸手弄亂了王耀的頭髮。就是這小小的少年,經過了那麼多苦難之後,還是揹負著血與淚站了起來。他握住他的手,很認真的說:「小耀,你真偉大。你的勝利已經改變了世界的天平,你的勝利是無疑的。敵人不會甘心,也是無疑的。但是,所有的敵人在今天的你面前都是無能為力的。我全心全意地祝賀你。」
王耀揉了揉眼睛,「噗嗤」笑了出來:「這麼認真的說這種話,有點不習慣阿魯。」
「那麼我還有更加認真的話要說,」伊萬挺起脊樑,顯得認真極了:「我第一個認同你,我的小/布/爾/什/維/克。」
——神看見我們在瞬息浮生裡生生不息地對抗黑暗,必將為我們守候光明。
4。1。2
白蕊的紅玫瑰在細密的雨簾中寂靜地伸展枝椏。
落地玻璃隔絕了下午四時的小雨,花瓣狀鑲邊白瓷杯中的祁門紅茶來自路途遙遠的東方,蒸騰出氤氳的熱氣,像是什麼人隱約的耳語。
港伸手稍微拉上一點手工製作的布藝窗簾,泛黃的暖光透過裝飾著紛繁花卉圖案的布料。他從書桌的抽屜裡拿出上午收到的信件,封面上的地址同樣來自路途遙遠的東方。他拿出信紙,又一次地閱讀起來。
信紙薄厚不均,不時有一片來不及碾碎的細小草葉橫亙在筆劃上,顯得有點拙劣。港伸手摩挲了一下粗糙的紋理。以前的他是不用這樣的紙給自己寫信的,那個時候寄來的信件,紙張都是潔白平滑的柔韌宣紙,印著淺淺的細密底紋。有時還浸了說不出的香薰,帶點淡淡的清香。
港把信紙拿得離視窗又近了些。
紙上是整整齊齊的簪花小楷,用鋼筆寫出來的字如同岫巖玉一般藍的沁人,像是白瓷上的青花。只有王耀才能寫出這樣風雅古典的字跡。丹青嵐卷,燈火闌珊處的暮然回首,也比不過墨染出低眉善睞的側顏。
縱使心仰慕,奈何故人遠。
看得出王耀顯得很高興,筆劃都有點浮起來,他告訴港最近發生的一件件大事,然後又自然地念叨著細碎的小事,寫了好幾頁都捨不得停筆。
末了他寫,「我一直在等你。」
——我也一直在等你,等分離了百年的你。
他想起那年自己被迫離家,跪在地上親吻家鄉的泥土,眼神裡都是不甘。他全力地抓住地面,想要多留哪怕一秒——這一秒抵得過離鄉在外天長地久的時光。但他不哭,他也沒害怕。他用最毋庸置疑的語氣告訴那個人說,自己會回來。
——我從不懷疑你能帶我回去,這麼相信,是因為你讓我相信。
所以他在這裡等待,因為他覺得值得。用所有的轟轟烈烈和波瀾不驚來等,很值得。
他拿出筆墨紙硯。那是從故鄉輾轉運過來的珍品,湖筆、徽墨、端硯、宣紙。散發著古樸的東方氣息,像是在製作過程中燒進了沉甸甸的釉。筆尖下流淌出的小楷橫平豎直,無一例外都是你——念著風雅頌詩的你,縈繞在身邊的都是如玉的韻腳。只有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