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婢拖到了牆角。等她在抬起頭朝不遠處張望的時候,卻發現一直側對著的那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轉過了身子。熙攘中,無數人穿梭而過,拿著紙鳶的孩童,提著花燈的女子,搖頭晃腦的書生……那個人的眼睛若隱若現,雖然還還沒有真正稱得上眼對眼,卻顯然正在注意這邊的方向。
完了!
“公唔——”小甲用力掙扎。
楚鳳宸只覺得腦袋中“嗡”地一聲,慌不擇路,拔腿就跑!
“公子啊——!”
公子你祖宗啊!此時不跑,難道留下來把楚氏皇族所剩無幾的尊嚴再來讓他踩上幾遍嗎?楚家先祖在上,不肖子孫楚鳳宸一不小心把你們八輩子的臉都丟光了,罪無可赦等這輩子玩脫了再下去賠罪啊!
……
“公子?您的字畫?哎呀,小生的畫……”街巷的另一端,字畫攤上的書生快要哭了:這位客人眼看著非富即貴,一看就知道是惹不起的角色,可是再達官顯貴也不能這麼糟蹋字畫啊!雖然他從剛才開始就死死盯著街道的另一端默不作聲,冰涼的眼眸中居然露出了一絲惘然,一副勞苦愁深模樣。可他的畫,他的畫喲……被他捏得泛白的手拽在手裡,都快成渣渣了!
“公子……”賣畫書生紅了眼。
那非富即貴就差在腦袋上戳一個“爺有權有錢素來宰”的客人終於回過了神來,盯了一眼手裡的話,沉默地丟了一份銀錢到他攤上,轉身朝街巷的另一端小巷緩步走去。
街巷的另一端還有一個快要哭出來的身影在團團轉。那是在三條岔路的入口踟躕的小甲,她已經急得兩眼通紅快要把自己的髮辮拽下來,一面暴躁一面在原地踱步。就在她轉上第二十圈的時候,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在她身後響起。
“宮中人?”冰涼的聲音。
“不是不是不是……”小甲慌不擇路想逃竄,卻被一柄刀刃攔住了去路。她慘烈抬頭,看見了一張稜角分明卻面無表情的臉,不由一愣,“瞿、瞿將軍……”
瞿放終於看清了小甲的臉,神色微微一滯,澀然道:“她在裡面?”
小甲點頭。
“帶了多少禁衛?”
小甲:“溜出來的。”
瞿放的眉頭狠狠皺了起來。
小甲淚流:“瞿將軍快去找陛下吧,她這次要是玩大了,奴婢會被攝政王一片一片剜了的……”
沒有帶半個禁衛……瞿放握刀的手一緊,眼眸中寒光混雜著躁動一閃而過。他放下了握刀的手望向巷口,眉頭鎖得更緊:三條巷口,三條路,她會選哪一條?
……
當有甲乙丙三條路放在面前,道路通向的地方沒有任何人知曉,該怎麼選呢?
楚鳳宸逃竄的一路在用力思考著這一個問題,沒腦子的選左,聰明人選中間,慌不擇路的人選右邊,像瞿放那樣熟讀兵法的會反其道而行之,選沒腦子的人選擇的左邊,她只要避開左邊那條路選擇隨意一邊就可以……
所以,楚鳳宸果斷地選擇了左邊。橫豎每次做選擇她幾乎都是錯的,果斷按照分析出來最好的結果相反選就對了。
左邊那條路蜿蜒曲折,到最昏暗的地方几乎是遮天蔽日。楚鳳宸越走越心慌,卻不敢停,等到依稀的人聲再一次傳來的時候,她才倚在牆上鬆了一口氣,重重喘息,一面喘息一面忍不住笑,笑得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愚蠢。
究竟是有多自以為是、自作多情才覺著他會來追?
好在,手中摺扇還沒有丟掉。她倚在牆上灰溜溜喘息了一陣子緩過了神。啪,扇子一開,又是一個風流倜儻的翩翩少年郎。
探子回報時說顧璟常逛的當鋪位於帝都城最繁華的地段。楚鳳宸不是第一次偷溜出來,對帝都的佈局早就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