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在那地址上的弄堂口下車後,就按著紙條上的門牌號走了過去,可是當我走到那門前掛著長明燈,以及一串黃色的紙錢的時候,心裡驟然的就是一緊,而那兩扇大門也敞開著,露出裡面靈堂裡的那一串串白綾,我猶豫了下,就還是敲敲門走了進去。
院子裡涼風習習,而那偌大的靈堂裡,也只坐著一個老太太,但是當我看到那靈堂正中間擺著的黑白照片時卻不禁皺了下眉,那是個年輕的男人,即使是正裝照也帶著三分痞氣。
老太太這時好像聽見了我進來的聲音,便轉過頭問了一聲:“誰啊?”
而當老太太轉過來的時候我就楞了下,因為那老太太緊閉著雙眼,看起來是個盲人,但是那兩隻眼睛也早已哭的紅腫,那種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傷感,立刻就侵染了我,我就攥著手裡的那字條想了下說:“我是阿斌的朋友。”
沒想到老太太一聽到阿斌這兩個字就激動了起來,立刻就站了起來說:“是阿斌的朋友啊,快進來坐,坐!”
老太太一邊說著,就一邊摸索著牆壁去搬椅子,我一看這樣立刻就扶住了她,然後跟她說老人家我自己來就行,跟她一起坐下來聊了一會兒我才知道,原來死的這人是她兒子,也是趙斌的好朋友。
只不過兩個人從小的時候就都不學好,不喜歡唸書只喜歡打架,但是後來趙斌混的不錯自己開了公司,所以他兒子就跟著趙斌一起幹,不過後來兩人好像出了什麼分歧,他兒子就拿著一筆錢出來單幹了,只不過幹了沒半年就賠了個精光又變得窮困潦倒,是趙斌總來給他們送吃的和錢接濟他家,而她兒子就接著在社會上游手好閒不務正業,但是不知怎麼她兒子就又突然去警察局自了首,然後今天就死在了看守所裡。
老太太說到後面的時候已經泣不成聲,而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她,只能跟她說不要過度悲傷,人死不能復生,然後把那十五萬塊錢留給了她,說是趙斌託我給她的,然後就準備走。
可是老太太卻根本沒管那錢,而是緊張的拽著我,問我趙斌為什麼給她這麼多錢,是不是趙斌也出什麼事兒了。
老太太說著抓著我的手就不自覺的抖了起來,那個姿勢與其說是在問我,倒不如說是在求我,似乎在求我告訴她趙斌千萬不要有事兒。
抓著老太太那顫抖的雙手,我真的不忍心再告訴她實情,便騙她說趙斌沒事兒,只是出了遠門,知道她兒子剛剛去世,所以拿些錢過來,希望她能把她兒子好好安葬。
聽完我的這番話老太太才長出了一口氣,眼角也再次滲出了那有些渾濁的淚水,然後不住的跟我點著頭說,趙斌其實是個好孩子,從小父母死的早,就跟他奶奶過,後來他奶奶死了,他就全靠自己。
被送過幾回孤兒院,但是就又都自己跑回來了,然後就自己一個人在老房子裡住,但是那麼小的孩子怎麼養活自己啊,所以不是偷就是搶的,被人抓到就打個半死,不過趙斌卻從來沒偷過他們這些老鄰居。
有時候兩三天沒吃飯也不吱聲,就那麼自己一個人在老房子裡躺著,也沒力氣起床,她有時候看見了,就讓她兒子把趙斌叫過來一起吃頓飯,只不過她家條件也不好,她男人看見她把趙斌叫過來吃飯,就罵她腦袋是不是燒壞了,自己家錢多怎麼的替人家養孩子,所以趙斌也並不是總過來,但就是當年那一個月的幾頓飯,卻讓趙斌賺錢之後每個月都過來看她,每次給她買不少東西不說,知道她兒子又去賭錢輸了,還會偷偷的給她塞錢。
關於趙斌的事兒她一直給我講到了午夜,而我也好像瞭解了另一個趙斌,雖然是個小混混,但卻從沒搶過別的小夥伴的錢,從來都是幫受欺負的小夥伴打架,然後請他吃兩個包子就行。
如果沒打過,被對方揍的胖頭腫臉的回來,就什麼都不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