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猴兒下了樹,到了她的身邊兒,孟秋抬頭看她,滿是褶皺的眼睛裡泛出的是疼痛而隱忍的淚,孟秋把手裡的未燃的紙錢遞給了小猴兒些許。
她沒想過如孟姨般萬事謹慎的人,也會做出這樣悖逆的事。
當坐在樹上許久的小猴兒,看見在院子角落裡的火光和熟悉的身影,她是意外的。
王府雖不比宮裡那般嚴謹,可私下燒紙錢也是絕對不允許的。
七月十四的夜晚,陰風陣陣,這是陰間與陽間人見面的日子,若是一陣風,也許會是故人在輕柔的撫摸你的臉,若是一場雨,也許會是天為陰陽相隔的人們流的眼淚。
……
她覺得她很好啊。
她不好麼?怎麼人人都說她不好?
咦?
小猴兒抽搭著鼻涕,一句句的說著閒話兒,穀子終於停下了手上的活計,再抬頭時,眼淚已經是滿臉,她說:“這世上我只你一個家人,你不好,我怎麼好?!”
“喂!”
“誒,你那秀才不說高中了就娶你麼,都要當人家媳婦兒了,氣性介麼大,日子咋過?”
“喂,恁說這日子一天天多好啊,哭個屁啊你!”
“氣多了生褶子,你們家秀才該嫌棄你了。”小猴兒抓著手絹兒擤著鼻涕,逗著穀子,“喂,你再氣我就給把你嫁那臊狐狸了?到時候氣死你那書呆子相好的,可別找我要人。”
她覺得說了那些,她便再也沒有做人的資格了。
小猴兒知道她氣她這麼多年什麼都不肯與她說,可她不知道那些事兒,就連她自己都不願意想起來,不,是跟本不敢想起來。
見小猴兒說話,春禧才回過點兒神來,她哆哆嗦嗦的擦了擦眼淚,抽搭的退了出去,屋裡只剩穀子,氣的邊收拾著殘局,邊掉著眼淚。
“……你嚇唬她幹嘛……”小猴兒有氣無力的說著,她全身癱軟的只能動著腦袋去蹭肩頭擦嘴,她紅著眼兒看著春禧,懶嗒嗒的扯了下嘴兒道,“哭個屁啊,我又沒事兒,你出去吧。”
“聽沒聽見?!”穀子掐著她的肩膀有些用力。
“……”春禧僵著,一張臉慘白的看著吐的癱軟,滿嘴粘弦兒的小猴兒。
“主子沒事兒,就是胃不舒服而已,待會兒出去,如果有人問你,你就說你什麼都沒瞧見,聽見沒?”
叫個屁大夫!“滾回來!”穀子喚回了春禧,揪著她肩膀的衣襟,狠瞪著眼兒,跟她說。
“穀子姐,主子到底怎麼了!”春禧急的哭了出來,一雙笨手哆嗦的不知如何是好,“對了,對了!叫大夫去,我去叫大夫去!”
“嗯,嗯!”春禧嚇的趕忙去拿水,哆哆嗦嗦的過來喂那眼睛紅的可怕的主子,可恁是怎麼喂,最後都是噴出來,有一口,竟是從鼻孔裡噴出來,就像是全身都排斥任何東西入口一般,怎麼都不好。
“誰做的!不是今兒一早就告訴廚子今兒主子不吃葷!不吃葷麼!”穀子順著那佝僂成一團的猴兒的背,急赤白臉的吼著,“傻站著什麼!快去拿水!拿水啊!”
“肉……肉羹……”春禧嚇的結巴,主子就是見天的吐也沒見過這麼吐啊!
穀子邊慌著去順她的背,邊指著粥碗跟那早就嚇壞的春禧大吼,“這是什麼粥!”
小猴兒倏的一口噴出來,接著反身吐了起來,像是把腸胃連同內裡的一切都嘔出來一般,她眼睛紅的可怕的凸著,臉憋的紫紅,胃裡空空的她嘔到最後,只剩下發酸的黏液,可她雙手仍是抓著炕沿抖著,全身痙攣的吐著。
噗——
“不吃就不吃,我吃這個。”小猴兒呲牙跟暫時不能發作的穀子笑笑,拿根兒筷子百無聊賴的敲著桌子,等著春禧擺好盤子,她端起了粥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