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後,養心殿的盤龍丹墀兩側,披著斗篷的玉錄玳一行人踏雨前來。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才一進大殿,便半蹲請安,待保酆帝說了句,“起來吧,脫了那溼斗篷說話兒。”
茲聽這難得和善的口氣,玉錄玳一時受寵若驚,然抬頭一看,這才發現那寶座一旁,竟還有二人。
但見那一身華貴宮裝的極美婦人放下手中的小男孩,溫和的上前施禮,“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
見是皇貴妃婉瑩,玉錄玳只鼻端哼了一聲,也不顧婉瑩那一臉窘迫,便轉而跟那生的粉雕玉琢的著貝勒袍小男孩怒目,“好個不知禮數的孩子,怎麼教的,也不知道叫個人!”
卻說那玉錄玳性子本就急,加之此刻心念延珏之事,這滿肚子火兒全都瞠到這一雙眸子上了,這一瞪一喝,給原本自小就怕她的孫子淳伽哇的一聲兒嚇哭了!
見狀,滿眼心疼的婉瑩連忙把他抱起來溫聲軟語的拍哄著,而那保酆帝倏的變了臉,大喝,“你也會說他一個孩子!跟一個五歲的孩子你都這般錙銖計較!皇后你真真兒是好大的威風啊!”
玉錄玳氣的手指頭摳進手心兒,直挺挺的辯著,“別人家的五歲孩子如何臣妾不知,可這艾新覺羅家的孩子絕對與常人不同!他們是我大清的命脈根基,言談舉止都是我大清的門面!”
“你!”保酆帝氣的差點甩出手中的碧玉珠。
“皇上息怒。”婉瑩抱著已經哄差不多的淳伽跪地求情,“姐姐這會兒定是急著老七那頭兒,攢了把急火兒,她平素疼淳伽還來不及的,今兒定是無心的!”
且不說那皇貴妃婉瑩素來性子溫順,凡事講求以和為貴,就只說她與玉錄玳有遠房同宗親戚的牽連,外加兒子失蹤的後的她一直當老二與老七是親生兒子那般疼愛,恁是玉錄玳因皇帝寵她,平素不少給她小鞋穿,可她也是一心向著她。
這會兒見保酆帝面色有些緩和,她又偷著朝玉錄玳搖了搖頭使了眼色,示意她別僵在那兒著,說些軟話兒。
玉錄玳臉兒雖掛不住,卻也不可能真的跟皇帝耍性子,咬咬牙,半蹲了身子軟下來話兒道,“是臣妾失言,讓皇上動怒,臣妾……”
然保酆帝卻瞧都不瞧她,茲皺著眉看著著那婉瑩道,“怎麼還跪著,快起來,你那膝蓋不能著涼。”
“謝皇上關心。”
婉瑩一臉窘迫的抱著淳伽起身,只瞧那玉錄玳摒著氣深呼吸,一張臉已是憋的脹紅。
卻說這時,殿外一四十來歲模樣,著侍衛裝男子匆匆踩雨而來,未經奏報,便入得大殿。
來人正是領侍衛內大臣阿靈敖,保酆帝跟前兒的最親近的侍衛,也是咱七爺兒的哈哈珠子阿克敦的阿瑪是也。
“臣阿靈敖給萬歲爺……”
“免了。”保酆帝不等他說完,便擺了擺手,傾著半個身子急問,“老七現下如何?”
知他才從王府回來,玉錄玳和婉瑩俱是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萬幸,無大礙。”阿靈敖言簡意賅的奏道,見坐上三位主子舒了一口氣,又道,“雖是身中數刀,但大多是皮外傷,七爺兒身子骨一向很好,孫太醫說只要調養數日,便可復原。”
“好!”保酆帝倏的站起來,背過手,哈哈大笑兩聲,“朕就說老七這命硬,老天爺不敢收他!”
玉錄玳眼眶一熱,接過身後佛爾果春遞過來的手絹才要擦,卻見那一旁的婉瑩跟淳伽喜笑顏開的說,“淳伽,七叔沒事兒了。”接著又把著那一臉懵懂只跟著傻笑的孩子的兩個小手兒,雙手合十,大手包小手,“來,咱們謝謝佛祖,謝他保佑你七叔。”
“嗯。”淳伽點點小腦袋,有模有樣的操著童稚的動靜兒喃喃著,“佛祖保佑,南無阿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