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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兮想著,像這家主人這般愛竹的實在是少見。她心血來潮,找來一張白宣,磨了墨,提筆在紙上寫道:“莫嫌雪壓低頭,紅日歸時,即沖霄漢;莫道土埋節短,青尖露後,立刺蒼穹。”
良兮偶爾也看看書,有一段時間住在紫竹山別墅,也忘了在哪裡看到這兩句話,愛不釋手,縱然沒有古詩詞細胞,但她還是死死地將其記在腦子裡,不想這時候卻突然呈現腦中,許是被竹屋開闊心境來了興頭便揮筆寫下。
寫完,第一次用毛筆的她越看越覺得那字不是字,洩氣之下捏成一團扔進紙簍裡。
如此慢慢地轉了一週,良兮才發現小屋前後有兩扇門,且不分主次,前後又各有一個小院,種著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花花草草,砌石桌石凳,擺卷軸的書畫在側,耳聞翠鳥之聲,眼觀清塵景緻,想來這間雅屋的主人必是情操高雅之人,不然佈置的別間不會有如此意境、情趣。
良兮又突然想到一首很有名的詩句,曾經小羊用來形容她男朋友的,而良兮現在才懂得這句話的精妙: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誒……面對這麼有意境的地方,竟然連俗不可耐的她也發起詩意來了。正是,劫囚還有這麼好的待遇,那誰都願意被劫。剛想著,聽到外頭足踩在竹板上的聲響,良兮不及思索,手足無措地躲進裡間。
“吱嘎——”咦,敢情這門就沒鎖著是吧,一推就進來了。
“姑娘,既然醒了就出來吧,不用躲了。”
“哦。”明明看好了躲在竹門後面的,那雙眼睛吃什麼長那麼犀利,一眼就看到她之所在?
大俠:“我就看著你像做賊似的在裡面走來走去,實在看不下去,只好過來叫你吃飯了。”
“哦。”
此時步至竹舍門口,大俠忽然來個急轉彎,擋去一片陽光,黑著臉道:“昨天不是話很多的嗎?”
良兮氣道:“你在別人的地盤也那麼多話嗎?”
大俠聞言一怔,卻突地呵呵笑道:“我以為我把你關傻了。”
慢慢前行穿過一層竹林,展現在眼前的又是另一座小屋。小路很窄,而這座小屋的前後兩個門剛好設計成一個通道式的銜接走廊。
良兮奇怪地走了上去。
大俠沒有顧她,好像認定她逃不掉似的,轉入簾布之後,“通通通”一陣搗鼓,掀起簾布道:“吃飯。”
吃飯?眼前的真的就只是飯混清湯而已,連根基本的青菜白菜都沒有!竟然這樣對一個女囚,真是侮辱她……良兮怒視他:“切,本姑娘不吃嗟來之食。”
“什麼,叫做嗟……來之食?”
“你你你……”良兮無語了,她沒有見過比她還沒文化的人!
“菜呢?”
“竹子都長那麼高了,沒挖到多少竹筍。”
“那就都你一個人吃獨食啊?知不知道囚犯也有權利吃好一點的!”
大俠皺眉瞪眼:“哪有囚犯對官兵這麼無理的?”
良兮忘我地蹬鼻子上臉:“從小到大就算條件再怎麼艱難我也沒有吃過白飯,我媽都讓給我吃,你這麼大個男人倒好,也不知羞恥!”
大俠扒了兩口,最後把碗在桌子上一扣:“對待將死之人我羅擎一向都是很仁慈的。”說完,羅擎便抽身離去,也望不見他身在何處,但良兮知道羅擎一定在暗中看著她,不會離得太遠。
翻過一粒不剩的空飯碗。
羅擎說的沒錯,從盛過湯水留下的那一圈痕跡來看,咳咳,他的這碗百米飯還沒有良兮的多。
“老天,我真的是快要死了嗎,吃得比看死囚的人還要好,不是個好跡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