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有餘,自己也在這門口徘徊了不下十次,不是在對面遙遙相望,就是在門口止步不前。
他,畢竟是前朝的妃子,皇姐曾經的夫君,我本不該有非分之想、冒天下不韙。我既已做了這風國的女皇,雖不求垂名青史,卻也願國泰民安。只恨國姨一系,朝中盤根錯節,處處以祖制束我手腳,唯恐天下不亂;房、杜大人,雖剛直不阿,一心保我,奈何氣候初成,我亦不敢輕舉妄動。
本以為剃度那日的驚鴻一瞥、落水當晚的意亂情迷都會隨著大婚過後、皇后的嬌美溫柔而漸漸逝去。誰料卻越發地日日相思、夜夜想念。若再不得見,怕是連奏章都要批錯了。
剛入宮門,卻有眼尖的小公公上前迎駕,園中,三五個男婢惶惶跪下。
“你家主子,身體可曾好些?”我邊走邊問。
“回皇上,我家主子身子倒無大礙,只是……平日裡飯吃的少些,越發的清瘦了。”倒是個伶牙俐齒的小東西。
“落水那日後,你家主子……可曾問過話?”
“回皇上,主子問……”小公公悄悄瞄我的臉色。
“問什麼?”
“問“是何人救我?”“又是何人在我榻前”,奴才們都答是當今聖上。”小公公手腳麻利,已將進門處的捲簾掀起。
聽到這話,我暗暗一怔,腳下的步子不由的停住。
“皇上?”見我止步不前,小公公以為說錯了話。
“朕……改日再來。”我沉吟,繼而拔腿抽身,匆匆出了這宮門。
想起前幾次不曾入室探望總是念及清兒應是大病初癒,身孱體弱,我這一去怕是擾了他的清靜又給國姨一票落下朝上談資。今日小公公的答話,卻讓我又憑添一份顧慮,雖我日日對清兒念想,他的心怕寸寸都在離去的皇姐身上,那晚我懷香抱玉,情不自禁,汙了他對皇姐的一片忠節,在他眼裡我怕早已是挨千刀的登徒子,不知死過多少回了。
“皇上!?”熟悉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一抬頭,卻見剛才的小奴才驚訝地立在那裡。環視左右,仍是剛才的景物,不禁啞然失笑,罷了罷了,既來之,則安之。
免了通報,我徑自入得廳堂,幽靜內室裡,只見一素衣男子依窗而立,鬢髮微散,裙裾似水,我心頭一緊,這不就是我日夜思念的清兒嗎?忙急急上了前去,待到近時,他卻是若有所思,眉尖輕顰,臉上的淚痕隱隱可見。我不禁抬手,想要抹去這淚和他的愁容……
卻說清兒那日醒後,知救他於蓮花池水的是當今皇上,便也知那懷抱、那吻不是心中的人兒所為,頓時恨不得將自己扒了層皮去,將那趁人之危的登徒子千刀萬剮,可轉念細想,她卻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若是有心要汙他的身子,那晚也就得了手,不然這宮砂痣不會還在他的臂上。又聽得大小奴婢們說,他曾緊緊抓住她的手,讓她脫不開身,她也不惱,生生在他榻邊坐了一夜,第二日直接上的早朝,他的心就那樣微微動了一下。他知道,對她,他是恨不起來了。
病榻上,他看滿天的飛雪。每每見男婢們竊竊私語,問及,卻答是看見皇上在宮外徘徊。他不禁怔怔,是第五次還是第六次,抑或是七次、八次、九次?他已記不太清。只是從此,那冰涼之中溫暖的懷、那黑暗之中有力的手,那絕望之中纏綿的吻,卻夜夜入得夢中。
不期然,他聽到她的大婚,他如夢初醒。她,今朝的女皇,他,前朝的妃子,一個是天上的雲,一個是地上的湖,她只是偶然停留在他的波心,卻終是高高在上,無法企及。他的心就這樣剛剛醒來,卻又慢慢消沉下去。
然而,當那一聲“皇上駕到!”響徹庭院時,他一時間愣在那兒。前兩次,他以為她是要入這宮門來的,可她終是沒有。後來,他想,她是不會進來了。可今日,她卻偏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