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切齒的聲音:“長生,你給朕起來!”
謝長生仍扒著老皇帝的袖子不肯鬆手,嘻嘻哈哈地往他背上爬。
“謝長生!”
緊接著老皇帝的怒吼響起來的是一道帶笑的男聲。
“陛下醉了,送陛下回宮。”
顧緋猗這一聲比什麼都管用。
太監婢女們立刻衝上前,架住老皇帝。
就連老皇帝都安分下來,乖乖任由宮人將自己攙了下去。
謝長生倒在地上,茫然地看著老皇帝離去的身影。
又骨碌一下爬起身:“等等我,你們去哪?”
一隻手卻攔腰截住了謝長生。
回頭,看到謝澄鏡擔憂又無奈的表情:“三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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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離場,宴席是無法再繼續了。
百官們哪敢再停留,匆忙離場。
陽蘿也急急忙忙地過來扶住謝長生。
“小殿下,小殿下,小殿下你,你……”
陽蘿眼眶都紅了,話也說不清楚了,也不知道是急的還是嚇的,亦或是兩者都有。
謝長生嘿嘿偷笑:“好玩。”
話音落下,一隻手猛地在他後腦勺上錘了一下。
謝長生不滿地回頭,看到方綾板著的一張臉:“好玩?萬歲爺頭上動土,你有幾條命玩?”
不知是不是因為謝長生幫那歌姬解了圍,他覺得,方綾對自己的態度好像變的親切了一些。
他對方綾露出了一個憨厚的笑容,方綾一怔,翻著白眼走了。
謝長生:“……”
他是笑了一下又不是放了個屁,至於麼?
謝澄鏡被這兩人的互動逗笑,卻又很快恢復成了憂心忡忡的表情。
“長生,我送你去回去。”
兩人和百官一起往外走,卻不見了謝鶴妙。
可能是先走了?
謝長生不做糾結,路過餐桌時順手拿了幾塊點心往懷裡揣。>/>
陽蘿忙制止了謝長生的動作:“小殿下不可!髒!”
她從袖子裡抽出一塊帕子,仔細把那些點心都包好。
謝長生津津有味地看著,卻被謝澄鏡的聲音喚回了注意力。
“長生,”謝澄鏡的語氣裡似有嘆息:“下次……萬不可再這樣頂撞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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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心殿旁側的小閣,是顧緋猗的住處。
梅香撲鼻的房內,顧緋猗除去外袍。
鼻尖隱約能聞到老皇帝殘餘在上面的酒味。
他厭惡地扔在地上:“丟掉。”
馮旺應了一聲,立刻上前,將那衣服捲起。
“爺,要不要再給您添些茶?”
顧緋猗抬手,馮旺立刻識趣地退出房間。
顧緋猗只著裡衣,坐在桌前。
一手撐著額頭,一手抓過毛筆。
他有練字的習慣。
乾淨利落的字,毫不拖泥帶水,曾被不少人誇過好看,贈給過不少人,也被不少人討好地拿去收藏。
只是今晚顧緋猗的心思不在練字上。
他隨意抄寫著《茶經》,落筆的字卻從“上者生爛石中者生礫壤”(注1)變成了“謝長生”。
顧緋猗卻沒發現。
秀長的眉微微皺著,似在思索。
他想到謝長生在宴席上的舉動。
呆呆傻傻,毫無章法。
卻能讓老皇帝毫無辦法。
想到老皇帝那又氣又急的又怒的表情,又想到剛剛伺候老皇帝歇息時,他痛心疾首、流著淚地質問著所有人——“朕的長生怎麼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