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官事前對此毫無所知。
1945年10月12日下午,縣裡來了三個人,一個幹事兩個兵,進到大窪村就把王家的房子貼上了“偽產”的封條,然後就要捆人。
王三官一邊拼命掙扎,一邊大喊“冤枉!”村裡人誰也不相信王保長會幹壞事,都聚攏過來表示反對。可就在這時,有個人卻跳出來證明王三官是漢奸。
這人就是十六保的武管事王宗漢,王三官不當保長之後,他就成了附近幾個村子的最高領導。現在看見縣衙門來抓人,他不僅主動上前幫忙,還揭發說:“王三官勾結日本便衣隊殘害忠良,王三官是個漢奸。”
王宗漢向便衣隊告密並被柳賴毒打的事,王三官出於息事寧人的考慮,從沒有向外透露過。現在聽見王宗漢倒打一耙,王三官的母親頓時氣壞了,撲上去要撕他的臉,並且又哭又罵地把事情的原委全都嚷了出來。武管事惱羞成怒、一耳光把老太太扇翻在地,王三官見狀再也忍耐不住了,一頭向王宗漢撞過去,倆人撕打在一起。
好人王三官打人了!這可是自他出生以來從沒有過的舉動。
大窪村的村民也激動起來,紛紛圍上前去幫忙。事情很快就演變成了一場騷亂——王宗漢的肋骨被人踩斷了,縣衙門幹事的頭被砸破了,士兵的槍被搶了下來,當場打死了一個。
事情鬧大了,王三官只得離家出走。他拿定了主意:投奔共產黨。
南邊正在打仗,“雙十協定”後,國民黨的四個整編師以方城、舞陽、遂平為中心向南推進,壓迫著新四軍豫中部隊朝桐柏山區轉移。羅大扁擔告訴王三官:舞陽支隊編進了陳先瑞的三支隊,羅老頭的幾個徒弟也在那裡,找不到新四軍就去找八路軍。
王三官連夜離開了大窪村,他沒找到三支隊卻遇上了突圍途中的冀魯豫軍區八團(1945年10月,“水西八團”的北返道路被敵人截斷,奉中央軍委的命令,向新四軍五師靠攏)。
於是,1946年,桐柏山區的被服廠出現了一位“創造染布新記錄”的勞動模範;1947年,大別山根據地出現了一位“累死也不丟下一個傷員”的模範管理員。同志們給他起了個綽號,叫做“王幹勁”……
貴州的鎮遠古城,是個風景優美的旅遊勝地,城東一公里外的“中和山”是道教名山,山南的青龍洞號稱“黔東第一洞天”,山中還建有數座道觀,其中有座“三元宮”。
天氣晴好的時候,時常會有一位年愈九旬的老者到道觀裡走走看看,祭拜天官、地官和水官(三元)。附近的人們都知道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是離休幹部,卻不知道他曾經有個名字和神龕裡的三官有聯絡。
鎮遠是座水城,橫貫小城的美麗的河流名叫舞陽河。三十年前,舞陽河還可以通航,王主任就負責管理這條河的航運,後來水電站多了、航運中斷了,老王也就退了休。可他並沒有回河南老家去,而是留在這條和他家鄉同名的河水邊,安度晚年。
他每天虔誠地燃香祭拜,沒有去“三元宮”的時候,就在家裡唸叨著太上秘旨、導引法訣。他家的堂屋裡擺設著天地水三官的神位,在神龕的旁邊,還掛著柴志蘭女士的遺像。和太上老君交涉完畢之後,王老總要在妻子的跟前停留一會,撣一撣鏡框上並不存在的塵埃。
那一天,我問他:“你覺得,真的有靈魂嗎?”(這問題好像祥林嫂也問過)。
王老略帶羞澀地笑了:“我知道不該相信這個,這是迷信……可是,靈魂這東西,說有也有的,它不在死人那裡,在活人的心裡呢。”
停了一會,老人十分認真地問我:“你說,要是把戶口遷到少數民族地區,可不可以不搞火葬……”
我笑了。
我知道,這一刻,我面前的這位老者,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