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對白安珹不就是這麼著?自己父親不好管,他家親爹又不理會這些,只要別出大事,平時愛怎麼玩兒、樂意去哪兒,不都由著他麼?
“可 不是?皇上也是一樣。”姜哲似笑非笑的點點頭,又伸出一個手指頭來,“這位爺,母族都是武將,他自己又好這個,就跟你家大哥似的,遇上領兵打仗的事兒,可 不都就著他麼?就算別的兄弟歷練一下也能行,可若是不準備給他安排別的事情,給他些兵權讓他好施展,省得等老子沒了以後的日子不好過。如此心思,人之常 情。”
“可……他們畢竟……”都是皇子啊!這可和一家兄弟不同。哪怕是官宦人家,也是有家規族規、有宗族、有旁系長輩。家主之位傳給誰,那就是傳給誰,別的兄弟只能自己去拼、去掙,就是拼著了、掙著了,也只是自己的,跟家主沒什麼太大的衝突。
可那是皇位、那些人是皇子!為了那個大位,可以無兄、無弟、無父、無子。皇上若真是這麼想……那也太過……天真了。
姜 哲似笑非笑的點點頭:“可他就是這麼想的。”說罷,靠到椅背上去,手中扇子一下下在胸口處拍著,“以前沒見著真龍時,我也不知道這位到底是怎麼琢磨的。這 會兒入了朝,成天跟他眼皮子底下晃盪,再看不出來我不就成傻子了麼?別人都把他當成皇上、當成心思不同於俗人之人,可要我說,他就是一個俗人,且是俗人天 下之大俗之人。”
說了這些大不敬的話,他才又悠哉遊哉的拿起桌上的茶來。
“這些……五殿下……可知道?”就姜哲這張嘴,這世上還沒他不敢說的事,白安珩估摸著,這些話他肯定對五殿下也說過。
可 姜哲卻搖了搖頭:“雖聖上的心思如此,可他到底是皇上。”說著,又掃了白安珩一眼,“現在,他給大皇子多少,心中就對五殿下愧疚多少。五皇子如今是要做個 孝子、順子的。有些話跟他說了後,難免讓他心中安穩一二,若是一個不好、露出來一絲半絲的,上面那位會如何,我也不大好說。”
畢 竟,若是家裡老子覺著兒子孝順自己是另有所圖時,要麼打上一頓,要麼乾脆開出宗族去。可要是放在宮裡……是死是活就不敢說了。就算是姜哲,他也覺得五殿下 還是有些年輕,他跟皇上又是最親近的人,像現在這麼著,給皇上看那一顆赤子之心,就算有一二小錯,皇上因為愛子之心也不會如何。可就怕讓皇上一時察覺出什 麼來,再傷了老父之心,到時可就慘了。
白安珩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輕嘆一聲,抬頭問道:“所以表兄之前說的,要把這事告訴皇上,就是因此?”
姜哲含笑點頭:“孺子可教也。”既然是赤子,雖事關兄長,可更應關懷老父安危,遇上這種事,哪能不趕緊告訴他?
輕輕舒了一口氣,白安珩也笑著點了點頭:“此事全聽表兄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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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一日好過一日,眼見著金秋在即,忙過了這幾個月的白安珩,總算抽出空兒來帶著妻兒出去遊走遊走了——之後就是秋收,到時又該他忙了,更沒空出門兒。
韓筃還大著肚子,好在去的地方也不算遠。一路上坐著車子,帶著順哥兒,白安珩同姜哲騎馬順行,一大群人呼啦啦的出城而去。
早就聽說這裡的壩子上風光好,韓筃到了之後,看著那波浪般的碧波,只覺得胸懷開闊,整個人都要醉了。
順哥兒叫奶孃抱了出來,看到那碧草連天,小嘴兒咧著、小巴掌拍著,笑得口水都流出來了。
“把東西放好,吃食也都預備上,今兒個咱們好好鬆快一日。”韓筃一邊吩咐,一邊轉頭看著那一望無邊的草浪,遠遠的,還能看見丁點兒大的人影兒在跑馬,這種景象以前在京中之時哪裡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