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安又想退縮,希望木師翰能借我力量。門每一聲腳步都格外清晰。
我要向木詩涵全部和盤托出,木詩涵會有怎樣的憤怒,我都得承受;無論他有什麼要求,我都會接受。
這是我最大程度的贖罪。
門被木詩涵推開,陽臺的風雪一股腦地灌入房間,窗簾盪漾在室內。我趕忙關上陽臺推拉門。木詩涵脫下手套,扔在床頭櫃上:“不就是感冒發燒嘛,他還要麻煩你。又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每天加班熬夜,都是帶病的,暈倒在會議上的情況又不是沒發生過,以後你要習慣,這樣的事情以後還會發生,拼命三郎可不是我給他的稱呼。不過這以後就是你的工作了。我哥還沒有向你求婚嗎?老蔫一個。”他的眼睛很亮,反射夜燈幽然的光,即使壞笑仍然天真。
我覺得心痛:“小涵,我有些事情想對你說。”
木詩涵拿出塑膠袋裡的鰻魚便當,背對我說:“等你吃完飯再說。我過會兒送你回去。。你一個人女人是怎麼把他弄到這來的。”
“小涵,小聲點。”我怕驚醒木師翰。
木詩涵捂著嘴巴:“這行了吧。他睡得跟個死豬一樣。”他咯咯地笑:“還沒過門,就這麼麻煩。我告訴你啊,我們家庭的情況有點複雜,你也要學會適應。”
“小涵,咱們出來說。”我開啟門,先走出去,來到安全出口。木詩涵緊跟而來。
狹小的空間只有指示燈綠瑩瑩的光。
“幹什麼鬼鬼祟祟的,是不是要弄什麼惡作劇。”人未到,聲先到,木詩涵把木門關上,裝作警惕外界:“有什麼計劃,講出來給我聽聽。”
“我對”
“讓我猜猜,”木詩涵打斷我:“是不是我們集體離開,然後營造出來你把他拋棄的惡作劇。這主意好,正好報上個月被他剋扣獎金的仇。”
我深呼吸說:“小涵,我想說的事和木師翰無關,只和你有關的。所以,請你聽完。我知道不配得到你的原諒,可是我希望可以以任何方式去贖罪。先對不起了。”我很卑微,朝他深深鞠躬道歉。
“能有什麼事情,我們都長大了,有什麼是過不去的坎。”木詩涵看到我的姿勢,他像受到了驚嚇。
我知道木詩涵是在寬慰我,沒有把他的話當真。
“你還記得袁夢嗎?”我說。
木詩涵的表情突變,剛才嬉笑的面孔瞬間凝固。他用力地握住我的肩膀,似乎想從我身體中擠出答案,反覆問道:“你知道她現在在哪兒嗎?”
果然,和我預想的一樣,甚至比我預想的還要熱切。在最青澀的年級喜歡一個人,不會容易忘記。
“對不起。”我弓著腰,向他道歉。但我竭盡全力抑制眼淚。在沒得到諒解前,用眼淚博取同情,表現軟弱,是對被道歉者的侮辱。我不想借助眼淚獲取同情,得到原諒。願不願意原諒我,都是木詩涵的自由。
“其實,在你和木師翰還沒來前,袁夢快走之前,她曾給我一封信,希望能轉交給你,讓我告訴你,她在火車站等你。我沒有把這封信給你,真的真的非常對不起。”我彎著腰,恐懼得不敢抬頭。
“不可能!這不合理。你為什麼不給我,這中間肯定有什麼誤會!”木詩涵焦躁著,走來走去。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以為這封信她給木師翰,所以我”我越說越沒底氣,哽咽得說不出話。木詩涵站在幽暗的樓梯間像一條狼,惡狠狠地盯著面前的仇敵。我不自覺地靠緊牆邊。
“所以”木詩涵艱難地說:“所以,你就把這個事情瞞了這麼多年,就因為你覺得袁夢喜歡的是我哥。我操!”他怒罵著,踢斷一根樓梯的塑膠管。
我被他的怒吼聲震驚,感受到危險,逃不掉。面前的木詩涵徹底成了憤怒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