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承權名份,那已是了不得,前無先例的光榮,可是,對我來說,卻遠遠不夠。”
“然後,你怎麼做?”江上天頗有興味地瞧著我,“買兇殺掉第一繼承人?”
“就算我想,也沒人敢下手。”我淡淡一笑,“我那位弟弟,和黑手黨很有些淵源,如果我不是在臺面上贏了他,只怕接下來死的人就是我。”
江上天瞪了我半晌:“可惜,你輸了。”
我聳聳肩,不欲多談:“是。自古成王敗寇,輸便輸了,那也沒什麼好說。”
日光靜靜在室內流轉。眸光相對,他的探究,我的自若。
我說的都是事實。卻遠不是全部事實。這點,我知他也知。接下來,我以為江上天要問到我奇異性癖的由來,至少是旁敲側擊,誰知他只是瞧著我,突然道:“一個月了。”
我一愕:“什麼?”
“做我的貼身保鏢。我說過給你一個月時間考慮的。今天正是第三十天。”
我本能地便想拒絕,一轉念話又咽入喉中。我的偽裝已去,行囊又是空空,除了託庇於江上天的保護,否則,天下之大,當真無我可去之地。
至於他這樣做是何動機,我原以為我很清楚,無非是對我有興趣;想要我這個人,但經昨夜那盆冷水之後──顯然不是。
或許他另有所圖?這世上人心的慾望千千萬萬,我怎猜得出他的隱秘心事。
只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淹罷了。論應變,我王浮生前半世還未曾怕過誰。
抬起頭,我故意不看江上天面上的可惡笑容:“先試用我一個月。還有,有話在前,我的工作範疇,可不包括幫你擋子彈。”
再出現在藍夜時,我已煥然一新。
羊毛織物柔軟地貼合出我修長的身線,外衣長褲均如為我量身訂做,灑脫又舒適,長髮仍是四散,卻已打理得黑亮筆直。穿衣鏡中自照,這時裝雜誌上走下來的英氣男人,可就是原先那平凡畏縮的小保安?
我本無意,命運卻又將我推了一步,這步是好是壞,今日你我,又有誰人能知。
跟在江上天身後,走出大廳。魯文當值,殷勤搶前為我們引路。習慣性地一句多謝,卻是浮生原有嗓音。眼見魯文的面色傾刻變成震驚,同事們下巴個個掉落,我只有匆匆低頭前行。
知道藍夜自此又多一則五花十色的飯後談資。抑或是麻雀高枝變鳳凰的傳奇。
人間的故事,豈非便是這樣被製造出無數。
我不知別的保鏢工作有否我這般輕鬆。
江大公子的總裁室高在三十八層,保全裝置無論光控聲線均是一流,以我這不算專家的眼光瞧下來,除非不巧趕上有人駕機撞樓,否則實是看不出桌前的男人有何需要保護。
或是前來向他報告事宜的那位胖經理,會突然從懷裡拔出一柄槍,指住江上天要求提高退休金?當然也不排除屋外一窗之隔的那位嬌美女秘書,會因苦戀帥氣上司不成,澆一身汽油撲進來以死殉情──上帝他老人家說,什麼都有可能發生,不是麼?
我懶懶散散倒在一側的長沙發中,雙腿擱在案几上,不是我沒學過基本禮儀,實是大半日就這樣冷眼瞧著忙碌中的江上天,睡又不許睡,走又不準走,已快無聊得發黴。
目送走第四位高階主管,我在心中計算下一位踏進來的間隔。
長身玉立,瀟灑可愛的柳五在第四十八分鍾三十二秒末敲門進入。
我眼睛一亮,差點便要歡撥出聲,終於忍住,靜靜地看著柳總管柳特助遞上檔案,指指劃劃,討論,點頭,轉身,似要離去。
一張紙團拋過去,砸在他頭上。柳五愕然抬頭,向盆景後,快要沈進沙發中的我看來,怔了一怔。
我笑得不懷好意,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