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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切平息下來,也不知今夕是何年了。清音躺在他的懷中,柔弱無依。她起身,凝視著他。他睡得很沉,柔軟黑髮間,神情柔軟的令人心生憐惜。還好是她,如果是別人,一定會目瞪口呆吧。
清音又看了他良久,直到將他的模樣印在心裡,這才輕喚一聲:“白溯風。”
他沒有反應,只是沉沉睡著。清音垂下眼簾,眼中卻一片乾涸。她穿好衣衫,並拿了外袍將他蓋好。這外袍十分寬大,其上繡有繁複至極的蓮花圖案,帶著男子的體溫與淡淡地薰香氣息,一如十年前初見。
她自地上拿起一把黃銅鑰匙,輕飄飄走出石室。然後輕車熟路地走到另一間石室前,將石門開啟。
白荔和念音赫然就在其中。念音一見清音大吃一驚,白荔卻一臉哀傷,默默無語。
清音便扯出一個笑容,道:“夫人,念音,我們走吧。”
白荔嘆息一聲。念音道:“白溯風呢?”
清音瞥了她一眼:“他暫時醒不了。念音,你打我一耳光的事,我回去再與你算帳。”
念音愕然,半晌才結結巴巴地道:“你、你恢復記憶了?”
清音不可置否。她看向白荔,卻見白荔雙目盈盈,幾乎滴下淚來:“孩子,苦了你了。”
清音搖首微笑,彷彿雲淡風輕。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早已千瘡百孔,無法彌補。
死過一次,才知道地獄有多美。
愛過一次,才知道愛情有多苦。
被他幾乎扼死的瞬間,她便想起了前塵舊事,只因她死過一次。
原來,她真是柳清音。這些日子她的堅持,她的憎惡,原來竟是如此可笑。原來她早就來到了這個世界,卻不是一年前,而是十五年前。
十五年的世間可以改變一切。她與念音在白府學藝期間,便見過白溯風了。少年俊秀絕倫,驚才絕豔,她在暗處看了他許久,終是陷入魔障,屍骨無存。
服下丹藥的那一刻,她竟有種解脫的快感。渾渾噩噩的過了這些日子,再回首時,卻是如此不堪。
蝕骨纏綿間,她使他昏睡。若是他醒來,發現她與夫人都逃走了,不知又是什麼心情?會恨到想將她碎屍萬段嗎?
有意思極了,一個從未在意過她的人,竟會用這種方式將她牢牢刻在心中,也算好事一樁吧。這些日子以來,他與她的感情,終究是一場鏡花水月,夢幻泡影。
夢醒知何日,載酒已十年。
白溯風,你果然是我的劫。不論是十年,還是一生。
舊事【上】
白府。
秋日。
桂花早已盛開,整個迤邐院瀰漫著略帶甜膩的香氣,陽光照在身上,癢而暖。
彼時她身量未足,一襲隱鳳城侍女的服飾,頭上綰兩個小髻,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樣。素白的衣料襯著粉白的肌膚,透著少年特有的靈氣。
放眼整個白府,迤邐院中的桂樹下是一個極好的消遣地兒,周圍草叢極高,將她的身形完全遮住,平日吃飽了躲在桂樹下偷懶,乃是人生愜意之事。
掐指算算,自己來此已有三年。三年前,天降大雪,她剛到隱鳳城不久,又冷又餓,躲在一個角落裡苟延殘喘,卻被偶然路過的白府小姐撿到。從此,便過起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悠哉日子。三年下來,養的越發水靈。
其實說是悠哉也不盡然,白府小姐是個人才,帶她回來以後便教她一些謀略異術,也算是她的師傅。而與她一起學藝的,還有兩個孩子。一名喚念音,年紀輕輕便生的一副嬌媚容顏,也不知長大是什麼狐媚模樣。還有一個少年,名喚燕鴻,眉目清秀,性子卻彆扭的緊,除了夫人之外誰也不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