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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往聞家的路上,藍藍低啜輕泣的慟容,引來許多路人的側目。

看著她那風華絕代臉龐上的哀色,好些憐香惜玉的小夥子心尖都疼得抽搐,就似看見“白毛女”中被地主黃世仁摧殘侮辱後痛不欲生的苦命丫頭喜兒,正走投無路逃往冰天雪地的山洞躲避那一幕般,攢緊拳頭恨不能衝上前將那個招惹她的可惡傢伙砸個稀巴爛。可這裡見不到地主黃世仁,也沒有狗腿子穆仁智,生怕褻瀆了這尊巫山女神,所以沒一個人敢於上前驚擾她,

到聞家後,不僅聞蘭不在家,就連秋眉也沒回來。

藍藍到浴室的蓮蓬頭下衝涼的時候,自己都不知臉上流淌著的到底是傷心的淚水,還是溫熱的自來水。她心裡始終糾結於到底是該啟齒向聞主任為繼母求情,還是找理由去說服自己所敬重的聞阿姨放棄為樊二柱逼婚。

她覺得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題。她既不想徹底放棄自我,但也很想完成保下養母的任務;但從養母告訴自己的情況來看,養母遭受外來打擊的誘因是自己,養母不過是遭受城門失火的池魚,自己的問題是因,養母的境遇才是果。

藍藍常被牛鳳嘲諷為頭腦簡單思維單線條,但就因如此她才是一個從不敢輕易做出承諾的人。對肇輒有過承諾,儘管那承諾類似於無忌的童言,但是她在毫無希望的境遇下依舊堅守;現在她承諾了養育她十幾年的養母,那麼也就得做出某些犧牲。可她仍然不甘心就此束手就縛,她拒絕樊二柱不僅是對肇輒有過承諾,更主要的是這個人給她的印象太糟糕太反面。在她小男友的描述中,樊二柱不僅是個妄想吃天鵝肉的土包子癩蛤蟆,更是一個不擇手段不知廉恥,面目猙獰的惡魔。

藍藍很想找到一種兩全的辦法。可惜她不是肇輒那種有大智慧、頭腦極度活泛的人,思來想去沒有得出結果,看見梳妝檯上盛放梳子等盥洗雜物的小草框內的那把小剪刀,她下意識就抓起來握在了手心裡。

用浴巾包裹著自己出來到臥室後,她坐在床沿仍在想這個問題。她很想用手裡的剪刀一把絞掉滿頭的青絲出家到廟裡去做尼姑,這樣就不用再為那些俗世的紛擾傷腦筋。可如今想做化外人的資格和條件都沒有了,連寺廟的泥菩薩都砸爛了,原來的尼姑都蓄髮還俗了,到哪裡去做檻內人!

頭頂上的四頁吊扇“嗡嗡”叫著,沁涼的頭頂風讓人格外舒服也催人昏昏欲睡。呆呆凝思一會後,解決方案沒想出,倒是一陣巨大的睏倦來襲,她手裡握著那把小剪子,衣服也沒來得及換上,就裹著浴巾斜歪在草蓆上沉睡過去。微曲的身姿線條柔和優美,兩條未給浴巾掩住的、比秋令時節鮮藕還柔嫩的勻稱雙腿就掉在床沿外,遠遠看去就似一幅象牙雕版的美人春睡圖。

樊二柱已有好幾天沒能把腳步踏進聞家了。

藍藍最近搬來和秋眉作伴,秋眉知道樊二柱配有家裡房門鑰匙,只要母親一出門她就趕緊把門鎖反鎖上。為了留住藍藍,她是堅決不讓樊二柱有機會踏足自家大門的。樊二柱最痛苦的也莫過如此:明知藍藍就在這扇門內,明明手裡攢著開啟這扇房門的鑰匙,可就是無緣走進去再睹她那張令自己這個俗人見後就情願拋棄一切世俗情感的絕美臉龐。

從去年熱天到現在,只要想起藍藍,只要回憶起那次因匆忙最終導致失敗的求婚,他的心裡就比割肉還要疼痛,性格也為此發生很大改變,見人後再難有以往那種憨憨的笑容;幹事不再那麼積極主動。沒事的時候以前喜歡到處亂竄,攀鄉親見朋友拜會領導,後來則總願意無精打采一個人坐著發呆。當然,他不知道這就叫相思病。

實際上他已經發過好多遍的誓言,只要能給自己個機會彌補,只要美人肯對自己展顏一笑,他寧願放棄一些什麼或者讓自己去承受更多的痛苦;只要能將藍藍如願娶回家,他一定會把她供奉在佛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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