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逐是在四月初四的白天趕到最靠近河神衛的港口蕭然渡,他到了之後按照早就和莊思浩商量好的計劃整頓水軍,永州本來就是他的領地,一干人等都是時刻戒備的舊部,這樣一番下來,自然是順水順風,原本滿打滿算,黃昏時分船艦就可出港,哪知船還沒行駛出二十里,出江口就被河神衛的江衛封堵。
對方並沒有攻擊的意思,只是江面上鐵索橫江,數百艘鐵甲戰船一字橫開,擋住了一切進出的可能。
一邊調動佈置軍隊,莊逐一邊快速的思考,當傳令官來詢問是否要強行突破河神衛封鎖的時候,他搖頭。
“不,現在看起來,河神衛神主還沒有和我們徹底翻臉的意思,這個女人,心思奇特,咱們暫時不要刺激她。”
“那現在怎麼辦?現在我們和陛下已經距離了一百五十里以上了。”傳令官和其餘武官都很急。
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莊逐有片刻的沉默,他背對燭火,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邊的情況,……不用去管。”他以非常低的聲音說道。
聽到的人無不大驚失色!
現在一國的帝王身陷險境,唯一可以救援他的人卻說,不用去管?!
“殿下……!”
莊逐凝視遠方,從牙縫裡說了一句什麼,傳令官沒有聽清,猶豫了一下小步上前,恭恭敬敬的問道:“殿下?”
莊逐依然沒有看他,絕色的青年一雙明銳的眼睛凝視向遠方,嘴唇幾乎有些扭曲的翕動,傳令官又聽了一會兒,才聽清楚自家主子嘴裡唸叨的到底是什麼。
螳螂撲蟬(7)
“……這傢伙……用這樣危險的計劃,他到底拿自己的命當什麼——!”
莊逐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把聲音咬得極小,這幾個字卻字字句句都泛著一股血腥的味道,一雙平日裡或溫和或銳利的眼眸,如今從深處滲出那麼一點近乎血紅的顏色來。
傳令官服侍這名尊貴的年輕親王也有四五年了,從來都是看這個青年意氣風發爽朗直率,幾曾見過他如此?渾身一個寒噤,本能的想逃,卻職責所在,不能不說,只好把聲音稍微提高一點,第三次揚聲,“殿下!”
莊逐一道如刀目光就削了過來,傳令官嚇得一怔,剛一縮頭,莊逐陡然又轉過臉去,抬手掩住虛虛掩住眼,這時大家才驚悚的發現,莊逐一手全是鮮血。
“殿下,您的手?!”
“沒什麼,手握太緊,指甲刺進去了而已。”輕描淡寫的說了這一句,他放下手,片刻之後轉過來,他向傳令官微微低頭,“……抱歉,我現在不能解釋內情。不過,我有這麼做的理由。”
說完,他語氣一變,冷聲下令。
他命探子每刻回報一次訊息,維持原狀與河神衛的江衛對峙,一旦河神衛稍有異動,立刻全力攻擊!
傳令官把訊息記下,又看了一眼莊逐,不死心悄聲問道,“那殿下呢?”
莊逐仰頭看了看天邊一輪殘月,隨手把肩上如同燃燒一般的紅色大氅一丟,火焰一般的衣衫堆在他腳下,有種暴烈的美。
這男人,簡直美的妖冶而鬼魅!
他清喝一聲,“橋船是否可以隨時出動?”
數名將軍應聲而出,“是!”
“好,調集橋船,立刻待命!”
從前年開始,莊逐就開始秘密製造用來在江面上可以臨時架橋的橋船,到現在一共有十艘橋船,足夠從大梁這邊架到對岸。
因為,皇帝對外平四方的策略,一開始根本就不是針對西齊,而是,直直指向了最為窮兵獨武的魏國。而所謂的連魏功齊,不過是個幌子而已。
螳螂撲蟬(8)
但是,可憐衷心的傳令官還是不明白,有這橋船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