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整條街上都是白幡和紙錢。”
如意故做害怕狀,揪著自己的袖口道:“往常都是小女子在家刺繡,母親來賣雞蛋和繡品,再選些綢緞拿回去。昨日母親有些著涼,有幾件繡品卻要急著用,小女子這才自告奮勇。哪曾想到臨著集市不遠,便有這麼一節子事。”
理由到也說得過去,於婆婆哪裡往陌生人身上疑心,好生勸導了幾句。
如意便又趁機問起,側妃年紀輕輕便戧了,只怕不是什麼好症候。
於婆婆是個話嘮,又見如意處處奉承,說起安國王府,店內已然有旁的客人往這邊瞧。只想賣弄自己訊息靈通,於婆婆便咳了一聲清嗓,將話匣子開啟:“說起這位杜側妃,也委實可憐…”
如意頭頂嗡的一聲,後頭的話題便聽不真切,只瞧著於婆婆嘴唇翕動,那聲音卻像冷硬的鋼絲,尖銳有力,扎得自己心疼。
前因後果哪裡聽得那許多?勉強忍著眼淚,如意確定了一句:“婆婆訊息如此靈通,連哪位側妃娘娘都能曉得?”
於婆婆去瞧羅訥言兄妹時,聽過兩人一星半點的話風,又加上客棧內來往客人眾多,添了些渲染,將這故事襯得更為豐滿。
她篤定道:“統共便唯有兩位側妃,如何分不清楚?安國夫人仁厚,她雖不出面,卻要另一位辛側妃替戧了的這位連做七日法事,連衣裳都一併燒了送去,這種事情如何有假?”
如意食不下咽,勉強吃了兩口面,便藉著害怕,辭了於婆婆回到房中。心內已然再無懷疑,死者是杜側妃無疑。
主子究竟沾染了什麼事,才不管不顧先將自己送出府外,又留下那隻沉甸甸的匣子?如意默默思忖著,尋不出什麼理由。
如今也不必履行什麼三月之約,如意更不信主子平白無故便染了天花,心上唯有一個信念,便是主子遭了別人的毒手。
若要替主子報仇,便唯有完成主子當日託付的事。
第二日剛開城門,如意便離了皇城,回到蔡家莊。將杜側妃留下的匣子取出來,從裡頭捧出那隻小鐵匣,又將鑰匙好生收在荷包裡。
進了皇城,如意不再做村姑的裝扮,而是從成衣鋪子裡買了身蔥油綠的杭綢帔子,又將頭髮梳成雙環髻,做了普通民女的裝扮,準備去尋陳閣老說話。
舊侍郎府在桑榆衚衕,並不難找。如意在安國王府待了幾年,皇城之中道路爛熟,七折八拐間便打桂樹衚衕前頭路過,要往桑榆衚衕去。
蘇暮寒悄悄去了一趟桂樹衚衕,因怕落人耳目,並未乘坐安國王府的馬車,而是換了輛尋常富貴人家的黑漆楠木馬車,正由衚衕口往外駛出。
車簾被風掀起的剎那,他望見了與自己的馬車迎面而過的綠衣女子。
一個照面間,兩人擦身而過。如意低眉斂目,並未注意到那輛富貴人家的馬車,更未留意到裡頭坐的居然是蘇暮寒。
蘇暮寒只是瞅著綠衣女子略略面善,卻記不起在哪裡見過,更沒有往杜側妃身邊的丫頭上去想。
一時想不起,蘇暮寒更不留意。待那車簾放下,只低著頭與蘇光復說話。
如意渾然不知自己與蘇暮寒碰個正著,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
她小心翼翼來到陳如峻府邸前頭,生怕門口的僕從勢利,先遞了幾塊散碎銀子,又賠著笑臉央道:“請大哥代為通傳,民女姓杜,是夫人的遠方親戚。今日前來,單為求見夫人一面。”
這也是如意的聰明處,慕容泠家道中落,難免有幾門窮酸的親戚。成與不成,能不能憑著這套說辭進去陳家的大門,總要先試一試。
若是不成,如意也做了長久打算。她懷裡揣著杜側妃的身家性命,沒有膽量來回亂跑,便唯有候在陳如峻府門口,單等著陳如峻的馬車回府,她便攔路喊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