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許連琅沒有再犯愣了,她也隨著跪下來了,路介明穿上了華服,似乎也就不再是她記憶中的那個人了,但她同時也因這樣的變化而高興,路介明就該是這樣的,著華服,使美婢,行轎攆,高高在上,受得起萬人跪拜。
就在許連琅以為路介明又會從她身邊走過,不會留給她一個眼神的時候,少年華貴的衣袍停在了她面前。
他垂目,與她對視,許連琅甚至於可以看到他的睫毛,那微微打著顫的睫毛,許連琅想,一定是今日風太大了,都吹的他睫毛在動,但為什麼她覺得他的呼吸也在發著沉呢?
她被他扶起來,兩個人的接觸只落在肩膀,一碰即散,她聽到路介明說,「姐姐一路辛苦了,我晚些再過去找你。」
他的語氣比不得平日一半柔和,語調平淡,再沒有半寸親暱,但許連琅那一直懸空的心卻落了地。
那顆被悶在土裡的心,從他不再讓她上馬車開始,便開始發澀,她知道他定然有自己的理由,但也怕因這原因,自己養大的孩子真成了自己細談的「白眼狼」。
路介明看起來很忙,玉軸聖旨被他攤放在案几上,小廝四兒為他沏泡了一杯熱茶,他提筆懸腕,注意力都在紙上。
四兒欲言又止,又訥訥閉口,實在不敢多提。
不知道過了多久,御醫背著藥箱過來,為他換藥,四兒去外面喚婢女伺候,「可要喚許姑娘?」
揪住衣袍系帶的手頓了頓,路介明長發披散到了肩頭,他轉身放下床幔,道:「不用了,找個別的婢女。」
四兒咂咂嘴,「您這……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給了許姑娘面子,現在又叫別的人進來,難保許姑娘不會多想。」
路介明露出了上半身,傷口已經無所大礙,他動了動手臂,微略感受了一番痛感,完全是可以忍耐的地步,聲音不疾不徐的響起,「你說的有理,那就不用了。」
「殿下,您自己可以嗎?」
擦洗身體,纏繞紗布,包括背部肩胛骨的傷都需要有人貼身伺候。
「我在聳雲閣時,就只有姐姐。什麼不都得自己來。」
他隨手撩起錦被,蓋過了自己的身體,「太傅回來了,讓太傅過來一趟。」
第69章 醉酒 你可千萬不要過來
張成提著兩罐子的燒刀子進了寢室, 他還是那副樣子,不修邊幅,鬍子又蓄長了, 學起了胡人那套編起了小辮子,官靴踢踏在腳下, 懷裡窩著只狗。
他一眼就瞧見了許連琅,卻也只是匆匆掠過一眼,將那隻狗放在地上, 拍了拍狗屁股,狗便朝著許連琅興奮的跑了過去。
前爪搭上了許連琅的裙擺,嚶嚶嚶的叫喚著討好著她, 許連琅滿臉驚喜,俯下身將小路子抱了起來。
小路子體型大了一圈, 肚皮鼓鼓的,想來太傅帶它過來的這一路餵的很好。
小路子伸出濕漉漉的舌頭,黏黏膩膩的舔著她的手掌, 許連琅側眼去看, 正殿朱紅大門開了又閉,依稀可以看到珠簾晃動,人影綽綽。
路介明已經換好藥,新生的紅肉嵌在細膩的肌膚裡, 在猙獰中初生,少年的身體像是藏著無盡蓄勢待發的力量,舉手之間,肌肉勃發。
他趴在床塌上,閉了會兒眼,頭枕在交疊的手臂上, 明明很累,卻沒什麼睏意。
父皇屬實急迫,已經迫不及待的要將他帶入到朝臣視野,他在乾清宮待了這幾日,養傷實在談不上,就被擠壓著進入當今朝堂格局。
聖旨被他攤放在案几上,玉軸精美,卷完全散開,張成皺起眉頭細細讀完。
「太子沒辦好的事,交給了你。」張成輕呵了一聲,說不上是驚喜還是嘲諷,「陛下可真是看中你。」
西北流民旱災的事交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