僕婦沒去理會陸機的推脫言語,反倒更逼近了幾分,腐爛且生滿蛆蟲的臉上,已然與他的鼻尖不過一掌之距。
“公子哪裡話,只須你死在了此處,往後又與那凡俗妻兒有什麼瓜葛…。”
“啊?!”
陸機駭然後退了一步,念頭急轉間,色厲內荏地喝道:“你這鬼婦,休要胡說八道,可知我是什麼人麼?”
“嗬嗬嗬…。”
那僕婦低笑幾聲,話語頗為嘲弄的說道:“公子怕還不知身在何處吶?竟還以活人的權勢來壓婆子?!”
此話說出,讓陸機剛升起的那點兒希望登時破滅,他本想以平昌縣縣令的名頭,恐嚇一番眼前的女丑鬼。
可顯然麼…這法子對付鬼確實不太好使。
“嗬嗬…公子是決計逃不走的,且安心留在此處,與婆子做一對兒亡命鴛鴦吧。”
“你…!”
陸機心頭怒氣翻湧,霎時間眼珠子紅了,他就算是死,也不會與眼前的鬼婆子做什麼亡命鴛鴦。
眼見那僕婦的醜惡嘴臉與他越來越近,密密麻麻的蛆蟲蠕動著白嫩嫩的軀體,讓他平生第一次,感到距死亡是如此的臨近。
“鏘啷!”
腰間那柄寶劍陡然出鞘,雪亮寒光冷不丁朝僕婦兜頭劈下。
“噗呲……。”
鋒利的劍刃似切牛油般從僕婦頭頂滑入,依著慣性斜斜自左頜處挑出,小半塊兒腐爛夾雜蛆蟲的腦袋拋飛出去。
僕婦怪叫一聲,慌忙往後躲避。
咦?
陸機眼中閃過一抹驚喜,他本是出於惱怒才憤然出劍,心中已存死志,沒想到這一劍竟能傷到僕婦。
想起當初從那落魄漢子手中購下這柄寶劍的經過,那人言其祖上乃是位軍中悍將,這柄劍正是傳家之寶。
如今家道衰落,才忍痛賣了此劍,而此劍不但鋒利異常,更兼具誅邪辟邪妙用。
這話他本是不太相信的,只當是落魄漢子的自吹自擂。
不過出於喜歡,仍舊花費了五百兩銀子購下了此劍,待回了府上,卻那老東西揪住狠狠訓斥了一番。
可如今瞧來,這五百兩銀子還是花少了……
有了寶劍在手,他心中膽氣大增,挽了個精巧的劍花,趁那僕婦受傷之際,抬手又是一劍奮力刺去。
那僕婦身子扭動個怪異弧度,躲過了長劍,袖袍裡探出一雙乾枯的鬼爪,一道道指甲烏黑且透亮,竟一把死死扣住了劍身。
陸機大驚,剛想要抽劍後退,可僕婦卻慘叫一聲,慌忙又鬆開了長劍。
他愕然瞧去,卻見僕婦那雙鬼爪上滋滋冒著黑氣,似是被寶劍所傷。
“哈哈哈…死婆子,且瞧瞧本公子的辟邪劍法。”
眼見得手上寶劍如此厲害,陸機心頭豪氣頓生,當即大笑著飛身撲殺而去。
那僕婦趕忙縮身走避,一人一鬼在房中追了起來,僕婦慌亂間撞開了窗戶,佝僂著身子,手足並用的竄了出去。
陸機哪兒會饒過她,提著手上寶劍,抬步便要去追。
可剛跨出半個門檻,周遭登時泛起陣陣漣漪,隨之廂房內的物事扭曲起來,眨眼功夫,眼前已然是烏黑一片。
陸機大驚失色,他猛地想起市井間的一些荒誕傳言,說是鬼怪能以幻化迷惑生人…瞧來眼前這般狀況,他似乎是著了鬼的道。
周遭伸手不見五指,濃重的黑暗似柄無形巨錘般壓的人透不過氣來。
一絲絲恐懼如同附骨之疽般從心地滋生,陸機試探著伸出手,身前的觸感堅硬且冰冷,他…似乎躺在一處墓穴當中。
“救命…救命啊!”
陸機再也沒了丁點兒方才的豪氣,扯開了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