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長孫無忌如何聰明絕頂,那位族中耋老再怎樣學富五車,也是絕對弄不明白房俊這一句惡作劇的話語到底是如何用意的…… 又有誰會想到,橘子居然能夠跟爹扯在一起? 兩人搜腸刮肚窮極心思,嘀嘀咕咕半天,也到底沒搞明白房俊那句話的意思,只得無奈作罷。 長孫無忌根本就沒想過房俊是不是順口胡謅的問題,因為以房俊表現出來的超絕文采來看,外界傳言的率學無誕純粹是扯蛋,若是沒有讀書破萬卷的功底,怎麼可能寫得出那等驚才絕豔之詩詞文章? 而這等學富五車之人,開口必然引經據典以此來顯示自己的學問。房俊之所以說出這麼莫名其妙的一句話,未嘗便沒有考校的意味隱含其中,就等著看到自己搞不明白這句話的尷尬…… 不過就算是想得頭疼,長孫無忌也還是想不明白,乾脆不想了。 看著最幼小的嫡子長孫潤跪坐在靈前,伸出小手神情肅穆一板一眼的給長明燈添上香油,長孫無忌本是晦暗的心情稍稍安慰,抬手在長孫潤的頭頂輕輕撫拭一下。 門口厚厚的布簾掀開,一陣冷風灌入,長明燈的火焰飄忽跳躍,明滅不定。 長孫潤驚呼一聲,趕緊從地上跳起,小小的身子橫過擋住風口,伸出小手將燈火攏在掌心…… 長孫無忌眉頭微蹙,神情轉冷,淡淡的回頭看了一眼大步走進來器宇軒昂的庶子長孫渙。 長孫渙被父親冷冽的目光盯了一眼,頓覺心中一凜,暗討自己難道有何處犯了錯? 心中忐忑,到得長孫無忌面前,規規矩矩的彎腰施禮:“孩兒見過父親。” 長孫無忌“嗯”了一聲,沒理他,而是溫言對長孫潤說道:“夜深風寒,你年紀幼小身子尚未長成,儘早回去歇息吧。” 長孫潤趕緊說道:“孩兒不困,也不覺得冷,父親您看,穿著好多衣服呢。孩兒要留在這裡,給六兄守靈,六兄平素待我最好,若是他回來看不到我,怕是要傷心了……” 孩童稚嫩的語聲,卻是最真摯的表達。 長孫無忌心中溫暖,寵溺的看著這個小兒子,語氣不容置疑:“聽話,速速去睡覺吧。既然記得六兄最疼你,那就得好好的長成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如此,哪怕六兄去了,亦感欣慰。” “喏。” 長孫潤這才不情不願的應了,又對長孫渙施禮,在侍女的照拂之下出了靈堂,回到自己的院子裡安寢。 長孫無忌看著幼子單薄幼小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揮了揮手,將靈堂中的叔伯兄弟盡數打發出去,只留下長孫渙…… 靈堂裡燃著火盆,尚算溫暖,可長孫渙沒來由的覺得一股寒氣自心底升起,雙腿下意識的顫了顫。 面對眼前這位素來威嚴積威甚重的父親,長孫渙嚥了嚥唾沫,壓制著心虛,恭聲問道:“不知父親將孩兒喚來,可是有事相詢?” 令堂內燭火通亮,香菸繚繞。 長孫無忌的一張臉就在搖曳的燭火之下愈發顯得陰沉詭異,他對長孫渙的話語充耳不聞,直勾勾的盯著靈堂中這口碩大沉重的棺槨,眼神深邃…… 良久,就在長孫渙心中忐忑無端之際,長孫無忌方才開口問道:“某來問你,六郎被害的那一晚……你身在何處?” 長孫渙心中“砰”的一跳,趕緊說道:“孩兒當時正奉父親之命前往河東,為柳氏太公祝壽。” 長孫無忌跪坐於地,此刻緩緩抬頭,一雙眼見陰翳的盯著長孫渙,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神情,追問道:“那天夜裡,你可曾與你大兄會面?” “大兄?”長孫渙略顯錯愕,否認道:“回稟父親,卻是未曾。當天夜間孩兒留宿柳家,按照父親的吩咐與柳氏、薛氏先後會面,洽談機要,一直不曾返回京師。” 長孫無忌語氣森冷:“你怎知你大兄那天夜裡便在京師?” 長孫渙奇道:“難道不是嗎?孩兒是六弟出事之後的第三天方才得到訊息,不過同時父親派人叮囑孩兒大事要緊,不許孩兒回京。後來大兄劫擄長樂公主事洩,孩兒方才知道大兄一直都在京師,況且……說句不敬之言,怕是六弟之死,亦要與大兄有些干係。” 他言語清晰,邏輯縝密,絲毫沒有值得懷疑之處。 可長孫無忌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