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世上有那麼一族人被暴雨狂風飢餓蹂躪,老幼婦孺惶惑無依。如果事情沒有逼近我的身邊,我會覺得自己無能為力。青羨林給了我一個出力的機會,又或者說,他將我推入了亂局——利用我惟一少得可憐的一點還沒有被寒池水浸泡得冰冷地熱血。
憑著血脈中這僅存的一點熱度,塞上朝堂。奔波斡旋,我在所不辭。
據說青羨林當夜就返回了寒雲關,那夜我傷情有些反覆,躺在床上渾身低熱。加上心知紫靨就在身邊陪護,睡得十分昏沉,醒來才知道青羨林來過一趟,被紫靨堵在院子外邊,留下一封書信就離開了。
“信呢?”我揉了揉略略腫起的臉頰。有點不耐煩的問。
紫靨輕輕挽起我的褲腳。不緊不慢地替我穿襪子。說:“碎了。”
“看了?”
“沒看。”
“沒看就拍碎了?”
紫靨咬牙切齒地看著我。
我無辜地看著她……;16K.Cn。
我知道她從第一句話開始就在挑釁,一直等我翻臉發脾氣,可是。我真的沒有一丁點兒生氣的意思啊。口氣不耐煩是有的,誰還沒點起床氣啊?再說,毒傷又反覆了,我有點頭疼。不過,就山下一個男人留的信,拍碎了就拍碎了唄,不行我讓他再寫一封。值得我和紫靨生氣麼?
於是乎,青羨林到底留了什麼話,我半個字都沒看到。
偌大一個宅子,一夜之間走得空空蕩蕩,我和紫靨兩個人孤獨地站在櫻花樹下,看著漫天飛舞地櫻花,很有點餘生唏噓的味道。當下也收拾包袱走人了。說起來我和紫靨真是標準的兩個病號傷員,她是被我封在劍裡的內力震傷了,我則餘毒反覆,還斷了根十分重要地骨頭。一人拖把劍,拎著小包袱,頂要緊的是揣上銀子,就這麼上路了。
紫靨提議去寒雲關,我則指揮往廣漠府走。我的目的仍然是找到姬檀再說。
畢竟我只是孤身一人,也不是什麼厲害的追蹤高手,劍術才是我專修之道。不管姬檀有沒有抵達廣漠府,那裡是鮮于微駐軍地地方,必然有姬檀一系地情報網。聯絡上組織之後,一群人找姬檀總比我一個人無頭蒼蠅亂撞地好——去寒雲關幹什麼?曲叔叔是好相與的?就算姬檀真的被曲叔叔或者青羨林藏在了我寒雲關,我難道還能把寒雲關一寸寸翻過來找?玩細緻心機,論情勢強弱,十個我都不是他們地對手。
有紫靨在身邊打點行程,我既沒有迷路也沒有為吃飯睡覺的事情操心。
一路上走了八天,終於在第九天中午抵達了廣漠府地界。我天天都在喝紫靨煎的藥,除了調理自己之外,還順便替紫靨運功療傷。到地頭時,除了我的鎖骨還在扭捏,都好得差不多了。於是也沒有一路朝著首府往前,半路就直接往滎關大營拐了。
紫靨在霧山也算地位不低,向來目無餘子,近了滎關大營也沒有收斂行跡的意思。我在藏好兩組被點昏的巡防士兵之後,扯住紫靨十步點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步子,說:“姐姐,你的輕功呢?”
難得看見紫靨困窘的模樣,她尷尬地皺起細緻烏黑的眉,道:“不能打進去?”
她是不用理會鮮于微的顏面,一路打進去也無所謂。我不行啊。我悲哀地想起當日魏展顏在民宅裡和我說的話。對於輔佐姬檀的幾位老臣來說,姬檀陡然出京的舉動直接導致局面徹底失控,董太后清君側砍了江太傅,這筆帳直接就被算到禍水我的頭上了……
我今次來是找鮮于微問姬檀的下落的,不先把禍水的頭銜洗掉,徹底讓鮮于微認同我,他能跟我交代實話?打,肯定要打。但,絕不是這樣驚天動地一路打進大營的做法。鮮于微是武將,不是謀臣,武將終歸是認同強悍武力的。打掉鮮于微的面子沒關係,打掉他部屬的顏面、打掉他士卒計程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