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砂恨恨地閉上眼,耳邊聽得他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忽然又忍不住,猛然把眼睜開,立即見到他光 裸的後背,揹著光,只能看到精瘦結實的輪廓。
她有些發窘,正要把眼睛閉上,他卻忽然轉過身來,笑得很是不懷好意:“……色女,真的在看。”
胡砂蔑然瞪他一眼,忽見他把藥粉飛快塗在傷口上,跟著走過來將瓶子往箱子裡一丟。
不再背光,她立即看清了他赤 裸的上身——面板上密密麻麻地爬滿了細小的紅線,像是每一寸最細微的筋脈血管都暴露出來了一般,極為可怖。這種狀態,她以為只有在他現出魔相的時候才會出現,沒想到平日裡也是這樣。
她不由抽了一口涼氣,頭皮發麻。
鳳儀順著她的目光低頭看自己,隨意用手抹了抹那些紅紋,飛快將外衣套上,淡道:“很難看麼?那也沒辦法。”
胡砂忽然想到芳准以前說過,鳳儀還是個凡人,雖然有了五十年的修為,畢竟還未成仙。以自己的凡人肉身接受入魔之後的能力,並且在短時間裡飛速提升,再加上吸收了金琵琶與御火笛裡的五行之力,對他來說其實不是好事。
再想到他總是在睡覺的時候忽然斷氣,會不會也是因為承受了太多超出自身限度能力的緣故呢?
她張口想問,但鳳儀已經穿好衣服出門了,自己再仔細想想,他要死要活與她其實沒什麼關係,他死了才好。於是索性把所有問題都吞回去,再也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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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恍惚惚的,胡砂覺得自己好像在一片黑暗中睜開了眼,不由自主從床上爬起來,手腳完全不聽使喚,輕飄飄地飛出了房間。
門外是個黑洞,吞噬一切光芒,她不太能自主,只覺身體被黑洞給吸了進去,像是被人拉著一樣,不停地往前飄浮,飄浮。
前方有妖獸厲嚎的聲音,一陣一陣,潮水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胡砂像是忽然從迷夢中驚醒過來似的,雙腳踏上了實地,茫然四顧。
這裡——她來過。在剛被清遠驅逐的時候,她也做過一個這樣的夢,夢裡只有漆黑無垠的荒原,成千上萬的妖獸在追逐她,要吞噬她。
胡砂心中有些發憷,匆匆走了兩步,忽聽前方傳來此起彼伏的妖獸嚎叫聲,不出所料,又有潮水般的奇形怪狀的妖獸朝她這裡狂奔過來,聲勢驚人。
十八鶯不在身邊,騰雲術在這片詭異的土地上似乎也施展不出來,胡砂下意識地將手腕一轉,寒光流肆的水琉琴立即現身。
琴聲錚錚,地面立即開始結冰,潮水般的妖獸霎時被凍在厚厚的冰層裡,動彈不得。
胡砂擦了擦額上的汗,幸虧有水琉琴護身,不然被這一群妖獸咬爛就實在太難看了。她將水琉琴收回去,正要四處走走看看,忽聽遠方又傳來陣陣妖獸的嚎叫聲。
還來?!她本能地又把水琉琴喚出,在手上攥緊,只待妖獸們現身,這次再也不收斂力量,要把它們全凍起來。
倏地,不遠處騰起沖天的火光,像是要把天都給燒破一般,霎時間天地間大亮,伴隨著妖獸們的哀嚎,令人毛骨悚然。
胡砂急忙轉身,只見遠處火光中依稀站著一個人,長髮披散,衣衫凌亂。他手中捏著一根通體赤紅的笛子,像身後火焰一樣明亮。
她悚然一驚,眼怔怔地看著那人朝自己慢慢走來,濃煙被大風吹散開,他滿頭披散的長髮也被吹得揚起,露出一張被血紅筋脈爬滿的臉龐。
無論如何,在深夜中見到這樣一張臉,足以令人膽寒暈厥。
“你……”他低低地開口說話了,雖然見不到表情,但語氣裡能聽出他和她一樣詫異對方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不過情況輪不到他倆說話,四面八方再次傳來妖獸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