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演戲一樣,可是他的表演太自然了,面色白得太逼真了,於是就又向人作了某種暗示!雖然起初他的欺騙奏效了,可是一夜之間那個受騙的人就會明白過來,如果他也是個精明的小夥子的話。要知道,每一步都是這樣!他為什麼要搶先一步,談那些人家根本沒問他的事,為什麼滔滔不絕地談起那些本不該談,而且恰恰相反,應該保持緘默的事情,為什麼一有機會就插進一些各式各樣的比喻,嘿——嘿!他還自己跑了來,問:為什麼這麼久還不逮捕他?嘿——嘿——嘿!就連最機智的人,就連心理學家和文學家也會發生這樣的事!人的天性是一面鏡子,一面最明亮的鏡子!那就對鏡顧影自憐吧!不過您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羅季昂·羅曼諾維奇,您是不是覺得悶,要不要開啟窗子?”
①法文bouffon的音譯,“小丑”之意。
②一八○五年十月,馬克將軍統率的奧地利軍隊在烏爾姆附近突然被拿破崙的軍隊包圍,只好向拿破崙投降。
③拉丁文,“匿名者”之意。
“噢,請別擔心,”拉斯科利尼科夫高聲叫喊,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請別擔心!”
波爾菲裡面對著他站住了,稍等了一會兒,突然也跟著他哈哈大笑起來。拉斯科利尼科夫從沙發上站起來,突然一下子停住了他那完全是瘋癲性的狂笑。
“波爾菲裡·彼特羅維奇!”他聲音響亮、清清楚楚地說,儘管他的腿在發抖,幾乎連站都站不穩,“我終於看清了,您肯定懷疑,是我殺死了這個老太婆和她的妹妹莉扎薇塔。我要向您宣告,這一切早就讓我感到膩煩了。如果您認為有權對我起訴,那就起訴好了;如果認為有權逮捕我,那就逮捕好了。可是當面嘲笑我,折磨我,我是不答應的。”
他的嘴唇突然抖動起來,眼裡冒出怒火,一直剋制著的聲音也變得響亮了。
“我決不答應!”他突然大喊一聲,握緊拳頭,拼命用力捶了捶桌子,“您聽到了嗎,波爾菲裡·彼特羅維奇?我決不答應!”
“哎喲,上帝啊,這又是怎麼了!”波爾菲裡·彼特羅維奇高聲驚呼,看來,他完全嚇壞了,“老兄!羅季昂·羅曼諾維奇!親愛的朋友!我的恩人!您怎麼了?”
“我決不答應!”拉斯科利尼科夫又大喊一聲。
“老兄,輕一點兒!別人會聽到的,會進來的!嗯,那麼我們對他們說什麼呢,您想想看!”波爾菲裡·彼特羅維奇把自己的臉湊近拉斯科利尼科夫的臉,驚恐地低聲說。
“我決不答應!決不答應!”拉斯科利尼科夫機械地反覆說,不過也突然壓低了聲音,完全變成喃喃低語了。
波爾菲裡迅速轉身,跑過去開窗子。
“放點兒新鮮空氣進來,新鮮空氣!親愛的,您最好喝點兒水,病又發作了,不是嗎!”於是他往門口跑去,想去要水,可是,就在這兒牆角落裡,恰好發現了一個裝著水的長頸玻璃瓶。
“老兄,喝吧,”他拿著那瓶水跑回他這裡,低聲說,“也許會對您有益……”波爾菲裡·彼特羅維奇的驚恐和同情是那麼自然,所以拉斯科利尼科夫不作聲了,並且懷著驚異的好奇心細細打量起他來。不過他還是沒有喝水。
“羅季昂·羅曼諾維奇!親愛的朋友!您這樣會把自己弄得發瘋的,請您相信我的話,哎——呀!哎——喲!您喝水嘛!哪怕稍喝一點兒也好!”
他到底還是讓他接過了那杯水。拉斯科利尼科夫下意識地把杯子端到嘴邊,但突然醒悟,厭惡地又把它放到桌子上。
“是的,您又發病了!親愛的朋友,您大概又弄得舊病復發了,”波爾菲裡·彼特羅維奇友好而同情地抑揚頓挫地說,不過還一直帶著驚慌失措的神色。“上帝啊!唉,您怎麼這樣不知保重呢?昨天德米特里·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