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強,以後要好生聽爺爺的教導,不要總和他頂嘴……”
雷芳的頭慢慢低下去,我眼神好,看到她眼圈兒都紅了。
“胡說……打小我的劍法還是你教的,我都能成,你怎麼就不成……”
“不行就是不行,”雷芬笑著說,很是坦然:“二十歲前修不成劍氣,這輩子就不用再拿劍了。”她轉頭向我說:“習練幻術應該也是如此吧?”
我點點頭。不過我們修煉幻術的和修習劍道的又有不同。天生悟性最為重要,第一關過不了,就不用再白耗功夫了。
常人的壽數不過短短几十年,能活到百年的都極少。可若是劍道或幻術修煉有成的話,活個二三百年也是小意思。從前我跟著師公出門,旁人以為我們是父女。現在出門,則多會當我們是兄妹。我第一次見到師公時他什麼樣,現在仍是什麼樣,時光的流逝在修道者的身上幾乎找不到痕跡。
雷芳扯著了雷芬的袖子,小聲說:“姐,我捨不得你走……”
她越是嘴硬,越是說自己不在乎——其實她的賭氣正是因她在乎。
無父無母,從小相依為命長大的姐妹,一朝分離,再難相見,怎麼會不難過?
那種感覺,就象從身上活生生剜下一塊肉去一樣。
也許,比那還要疼。
雷芳嘴角撇啊撇的,緊緊抱著雷芬嚎啕大哭起來。
我覺得心裡酸,自己好象也想跟著痛哭一場似的,急忙把頭轉到一旁。
這是沒辦法的事,雖然是同胞姐妹,可是雷芬的資質平平。她會如常人一般,易病,易老,易……死。
雷芬拿手帕替雷芳擦臉,輕聲說:“別哭了,將來你劍法有成,若是想我了,就去南奎看我。”
“嗯,對。”我替她幫腔:“到時候雷芳女俠名揚天下,御劍飛行,那南奎還不眨眼就到?”
雷芳臉上又是眼淚又是鼻涕,噗一聲又笑出來:“淨胡說,你知道什麼叫御劍飛行啊。”
我笑眯眯地說:“咦?不就是練就一口飛劍,嘴裡念念有辭,再拉幾個把式,喝一聲‘去’,那劍帶著人就飛天啦?”
連雷芬都忍不住笑了:“這你丫頭,真能搞怪,戲臺子上扮戲的都沒有你這麼會編。”
“噯,我又不是練劍的嘛。那你說說,御劍飛仙是怎麼回事兒?”
雷芳抹了把臉:“御劍飛仙講究的是心隨意念,順其自然,人劍合一……”
她前面的話還好,等聽到人劍合一的時候我就繃不住了,趴在桌上笑個不停。
“對對,人‘劍’合一,人就是‘劍’……”
雷芳咬牙切齒,在我頭上“叩叩”用力敲了兩下:“就顯著你尖嘴利舌了,不打趣旁人顯不著你聰明麼?”
雷芬笑吟吟地看著我們打鬧,拍了拍手說:“好了別鬧了,正好你們替我再把東西理一理。對了小笙,我還有樣東西,單留給你的。”
我被雷芳的撓癢神功打得落花流水,笑得渾身都沒勁兒,靠在雷芳身上:“什麼東西啊?”
八成是雷芬收撿東西,不能帶到婆家去的,留下來大家分一分當個念想。
雷芬喊她的丫頭:“石榴,把我床頭那個木盒子拿出來。”
石榴答應了一聲,果然取了一個小木盒子出來。
“我還記得你頭回來雷家莊時,就要找跟幻術有關的舊書,那會兒只找出兩本來。這一本是我這回收拾東西又翻尋出來的,看著是極舊了,到底有用沒用,我也不太懂。你拿去吧,興許有用——以後看著書,也就能時時想起我了。”
我心跳猛的亂了一拍,不知道為什麼,就看這個盒子,我就覺得口乾舌燥心跳加。
雷芬將盒子朝我面前輕輕推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