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的煙屑,更沒有熟悉的火星,黯淡無光、冰冷沒有了活力,就好似他這具行將就木的殘軀。
奔波辛勞了這些年後,他終於有了享受夕陽餘暉的時間。
此刻的心境分外安寧,連曾經被陛下笑談‘又醜又硬’的老臉也在今天多了份平靜的溫和。
回想著曾經的種種,幾多唏噓,幾多感慨。
遺落戰界盡心守護皇上近萬年,不變的是殺戮與碰撞,延續的是守護與陰謀,坎坎坷坷近萬年,盡職盡責近萬年,整個身體和靈魂都像是寧靜的發條,持續著高速的運轉。
祁天大陸渾渾噩噩十餘年,艱苦奔波又是十餘年,有過最初的傷感和悽苦,也有後期為了命運輪迴而重新鼓舞的信心、急促搜尋的腳步。
這一生,從降臨妖靈古族,到天蕩山的毀滅,再到祁天大陸的艱難跋涉,從未有過片刻的平靜,直到今天……
凝望著晚霞,回想著過往,各有各的滋味。
安伯的心裡很靜,平靜的像那天際通紅的雲層,活了這些年,從未認真的看過這個世界,從未平靜的感受過自然。
這一刻,真的很美。
身下的這棵老樹適合自己埋骨沉睡。
自己的使命即將結束,等見完少爺,也該閉上眼睛了。
那五個老傢伙該等急了,好在自己能驕傲的跟他們說一句——嘿,老傢伙們,我看見少爺了,長得跟陛下很像。
細碎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帶著小心翼翼的緩慢,還有著那麼一份遲疑,把安伯從寧靜的回想中拉回現實。
唐焱終究還是走上了懸崖,失神的看著古樹下的老人。
枯瘦的身體,褶皺暗淡的面板,正像是他身下的老根,刻滿著歲月的滄桑,但面板鬆弛沒有生氣、或濃或重的屍斑觸目驚心、不曾起伏波動的胸口,跟將死的老人沒有分別,就連那雙眼睛都渾濁的失去色彩。
但看著看著,唐焱竟然發現他有些熟悉,記憶裡……彷彿有過那麼絲絲的印象,就像是在哪裡遇見過面,但無論怎麼回憶都想不起來。
安伯拿開嘴裡含著的旱菸杆,拍拍身邊的樹根:“陪老頭子我看會兒夕陽。”
“安伯,讓您久等了。”唐焱定了定神,行了個簡單地晚輩禮,依著安伯坐在老樹下,但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如何開口。
安伯看著唐焱,就那麼默默地看著。
剛毅的稜角、微揚的濃眉、抿緊的嘴唇、明亮的眸子,無不透漏著那份堅韌與執著。現在的唐焱跟當年的巨象城、德羅斯,甚至是大衍山脈,有了太多太多的變化,不僅僅是模樣,更有著心境的昇華。
曾經有著褪不去的青澀、抹不開的張狂,如今卻只剩成熟的堅韌沉穩。
唐焱不太適應被別人這般打量,遲疑了會兒,考慮著怎麼開口。
這時候……安伯滿是屍斑又聚著皺紋的手握住了唐焱的手,疊在一起,緊緊的握住,溫和的微微一笑,倚靠著古樹,重新把視線投向了天地交界處的昏暗與蒼茫。
唐焱失神的看著兩人緊握的大手,心裡突然生出份莫名的滋味,之前的遲疑和忐忑、一路走來的迷茫和複雜,現在逐漸逐漸地轉了老人有力的大手上。
“這些年委屈你了,我替陛下和那五個老傢伙向你道聲歉。我們虧欠你很多,但我想他們要是能看到你,都會為你現在的成長感到驕傲。”
安伯握緊唐焱的手,用力的握住,這份厚重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感,讓唐焱心頭泛起了漣漪。
“我父親他……嗯……是怎麼遇害的?”唐焱不是太適應‘父親’這個稱謂。
“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問,但老頭子我時間不多了,這腦袋也開始亂了。我來給你說說當年的過往,你有什麼不懂得可以隨時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