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喝上飲料。座位不舒服,地方也很擁擠,空氣中瀰漫著低劣的菸草味,令人透不過氣來。但出於青春的熱情,他們都不在乎。他們有時候也上比利埃舞廳。在這些場合,弗拉納根總是陪他們去。他容易激動,吵吵嚷嚷,熱情洋溢,常逗得他們發笑。他善於跳舞。他們進舞廳不到10分鐘,他就同剛認識的年輕女店員翩翩起舞了。
①福樓拜(1821—1880):法國小說家。
②魏倫(1844—1896):法國詩人。
③埃雷迪亞(1842—1905):法國詩人。
④維利埃·德利爾’亞當(1833—1889):法國作家。
他們每個人都想找個情人。情人成了巴黎美術學生的一件裝飾品。一個人有了情人,同伴們便會刮目相看,他自己也可以吹吹牛。困難的是他們這些窮學生連養活自己都成問題。雖然,他們爭辯說,法國女人很聰明,即使養個情婦,兩個人的開銷也不見得比單身漢大多少。但是他們發現很難找到贊成這種看法的年輕女子,他們大多數只能滿足於嫉妒和謾罵那些臭娘們瞧不起他們這些窮學生,都去委身於那些社會地位更穩固的畫家。在巴黎找個情人竟如此困難,真是咄咄怪事。勞森結識了一個年輕姑娘,並同她有了約會;24小時之內,他便心急如焚,遇到誰就詳細描述那個女妖精如何迷人,可是在約好的時間她卻不來。他往往很晚才回格雷維爾飯館大發脾氣,破口大罵:
“該死,又跑了!我不明白她們為什麼不喜歡我。我想是因為我法語講得不好,或者因為我的紅頭髮。來巴黎一年多了竟連一個也沒有逮住,真掃興!”
“你還沒有摸著點門兒。”弗拉納根說。
弗拉納根有一連串令人羨慕的輝煌戰績可以標榜,儘管他們不相信他的話,可是事實迫使他們承認他並非全在撒謊。只是他並不尋求永久性的結合。他來巴黎只有兩年:他說服家裡的人讓他來學畫,而不是上大學。可是兩年之後,他打算回西雅圖繼承父業。他拿定主意盡情地玩樂,在戀愛問題上,他但求新鮮,不求持久。
“我不懂得你是如何把她們搞到手的。”勞森憤憤不平地說。
“這有什麼難的,夥計,”弗拉納根回答道,“瞄準目標,一個勁地追求就是了。難的倒是如何甩掉她們,這才需要耍點手腕。”
菲利普太忙於繪畫、讀書、看戲,聽別人談話了,因此,哪有心思與女孩子交往?他認為,只要能講一口流利的法語,幹這種事有的是機會。
自從上次他見到威爾金森小姐到現在已經有一年多了,剛來巴黎的最初幾周他太忙了。她在他剛離開布萊克斯特伯爾時給他的信他沒有回。來了第二封時,他知道她一定牢騷滿腹,也沒有這種心境看信,就擱在一邊,打算以後再開啟看;可是他忘了,一個月後他開啟抽屜,想找一雙沒有破洞的襪子時才碰巧發現。他心慌意亂地望著那封未拆開的信,擔心威爾金森小姐一定傷心透了。他覺得自己太殘酷了。可是現在她可能已經熬過來了,無論如何最痛苦的時刻已經過去了。他想女人在表達感情時總是誇大其詞的。同樣的這些話出自男人之口,分量就重得多。他決心今後無論如何不再同她見面。他太久沒寫信了,因此,現在似乎不值得寫了,他拿定主意不去讀那封信。
“我想她不會再來信了,”他自言自語地說,“她不會不明白這件事已了結。畢竟她年紀夠大的了,簡直可做我的老孃了。她本來就應該有自知之明。”
有一兩小時他心裡感到有點不舒服。顯然,他採取的態度是正確的,可是他不由得對整件事感到不滿。然而威爾金森小姐不再寫信來了,也沒有像他可笑的擔心那樣,突然出現在巴黎,讓他在朋友面前出醜,不久,他就把她忘得一乾二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