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遇見丁貴嬪,停下腳步行禮道:“兒臣參見母妃。”語氣雖恭敬,卻並不親熱。
丁貴嬪道:“原來四王爺回京城了,這麼一大清早帶著人進後宮來搜尋,難道是丟了什麼東西不成?”
蕭績語帶深意,說道:“母后昨晚召兒臣進宮時,兒臣確實不小心丟了件要緊的‘東西’,剛剛回稟了母后,母后吩咐兒臣在各宮中都找一找。”
丁貴嬪微笑道:“既然如此,你就慢慢找吧。母妃提醒你,太子那裡就不必去找了,東宮蔡妃賢德,訓導下人素有規矩,從不藏私,太子雖然不計較這些小事,只怕你父皇出關後得知此事,要怨責我們對太子不敬。”
蕭績似笑非笑道:“母妃所言極是,大哥向來只向外施捨物品,從不暗藏不應收納之物,東宮內只會缺少東西,決不會多出什麼來的。”
丁貴嬪並不理會他暗諷,帶著我們繼續向前走,我偽裝經過蕭績身旁時偷偷看了他一眼,他目光依然注視東宮的方向,並無察覺。
一路來到映蘭宮前,我尚在思索蕭績那句“東宮內只會缺少東西,決不會多出什麼來的”,他此言意有所指,蕭統的那串佛珠十有**被他拾獲,若是如此,他為何不將佛珠送還與東宮,且見到丁貴嬪時決口不提此事?他一定不會輕易將此珠還給蕭統。
蔡元姬與數名侍女等候在宮門前,見丁貴嬪歸來,屈膝恭迎,她依然是華服嚴妝,神情略帶憔悴,彷彿一夜未眠。
丁貴嬪回頭看我一眼,說道:“你隨我進來。”
她帶著蔡元姬和我進入內殿坐下,數名侍女奉上茶點後退出,偌大的殿中只剩下我們三人。
元姬端坐在上首左側,凝視著我。
丁貴嬪端起茶杯啜飲,說道:“你既是太子的人,在我這裡不必過於拘束,喚我一聲‘母妃’亦可,你先嚐嘗映蘭宮中的普洱茶味道如何?”
我依言喝了一口,覺得清甜甘冽,微笑道:“很好喝。”
丁貴嬪見狀,語氣委婉道:“你家中父母尚在蘭陵麼?當初又是如何與太子相識的?”
我答道:“我只有一個姐姐,前不久與她失散了,太子殿下在蘭陵祭祖之時曾經幫我解開過安吉公主的玄鐵鎖鏈,後來我去了鎮江,恰好又遇見了他,然後他帶著我一起在西湖別苑住了數日。”
丁貴嬪微微點頭,說道:“據我所知,大致情形確實如此。你覺得太子待你如何?”
我不知她所問何意,試著答道:“蕭郎待我很好。”
丁貴嬪道:“他是個重情義的人,自然會待你很好,你想入宮長伴他身邊麼?”
我搖頭道:“蕭郎對我說,我不適合住在宮裡。”
元姬神色微有變化,終究忍不住說道:“那你可曾想過,他如今身份何等尊貴,難道讓他時時刻刻為了你皇宮內外往返奔波,人在東宮、神思卻在千里之外?”
丁貴嬪示意元姬住口,對我道:“你深夜潛入皇宮,傳揚出去有損太子名聲,我向皇上奏請封你為東宮寶林吧。元姬剛剛有了身孕,太子身邊須得有人侍候,況且他至今無嗣,你若能為他多生幾個兒女,也是一樁好事。”
我略有躊躇,沒有立刻回答。
元姬接著說道:“你若是願意入東宮,從此以後,就要修身養性安心跟隨太子,我一定視你如姐妹。若是不能夠約束自己行為,不如及早放手,以免他日連累東宮,”她頓了一下,又道:“我將話說得如此明白,是讓你考慮清楚,以免異日後悔。”
我左思右想,猶豫不決。
皇宮並不是個好地方,我沒有信心像元姬一樣做個高貴端莊的皇妃,可是宮規決不能容許我和太子暗中來往,讓他長居宮外亦非長久之計,卻該如何是好?難道從此割捨與他的情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