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熹朝正在房間裡仔細收拾著要帶去蕪縣的行李,除了換洗的衣物,作畫工具,他還要帶上一些對他來說有著特殊意義的東西。
比如……他抬眼看向了枕邊的那隻小熊,嘴角往上翹了翹。
這個可以明天再裝進包裡,今晚還可以再繼續抱著睡。
這麼想著,陸熹朝的目光又移到了一旁的畫架上,下午畫的那幅半成品正規規矩矩地立在上面。
“咚咚咚——”
房門被人敲響,陸熹朝抬頭看去,逐漸拉開的門縫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來人穿著黑色的風衣,鼻樑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頭髮蓄得有點長,乍一看還頗有些藝術家的氣息,倒是和他的身份非常吻合。
陸熹朝見狀趕緊站起身來,拿過床鋪上的手機開始打字。
“師兄,你怎麼來了?”
程天看到地上鋪開的行李箱,眼底閃過一抹詫異。
“今天在市裡的個人獨立畫展剛結束,我順道過來看看你。”程天頓了頓,指著塞得滿滿當當的行李箱問,“你這是……要出門?”
“熹朝啊,先宣告一下,師兄肯定是關心你,為了你好的。”程天眼底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暗芒,“你這個病啊它得靜養,而且外面的人其實還是挺排斥不能說話的人的,雖然他們表面上不說,但……”
程天的話沒說完,但陸熹朝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低下頭,就像是被迎頭潑了一盆冷水,把原本雀躍的心情摧毀得一乾二淨。
隔了一陣,他才慢吞吞地在備忘錄裡打出一行字:
“我準備回老家去療養一段時間”
“原來去老家療養啊。”程天的臉上浮出瞭然,同時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餘光卻瞥見了一旁畫架上的油畫。
只一眼,程天的臉色就凝固了。
不過片刻,他就恢復了正常。
“熹朝,你又畫新的作品了?”他裝作若無其事地開口,目光卻黏在那幅畫上根本挪不開。
陸熹朝點點頭,並沒有太過在意程天的異樣。
“你畫技又進步了。”他說著嘆了口氣,“真可惜,要不是三年前那件事你肯定能……”
陸熹朝的表情倏地變了,原本垂在身側的雙手也緊緊地攥在一起,程天這才恍然大悟,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嘴,“你瞧我,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陸熹朝抿了抿唇,輕輕搖了搖頭。
“沒事。”
“這畫你是準備一起帶回老家?”程天又追問了一句。
陸熹朝雖然不懂他問這個做什麼,但還是老實點頭。
“行,回老家去療養一段時間也好。”程天笑了笑,“那你繼續收東西吧,時候也不早了,我先走了。”
“咔嚓——”房門被重新關上。
陸熹朝看著畫架上的油畫,耷拉著眼,睫毛灑下一片陰影,掩去了其中的忐忑和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