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哥兒說得沒錯。有了昌國縣,現在賞出去的錢,一年就能回來,絕不算多。為了戰後封賞,我早備下了萬五千貫,現在看來用不完。比如說重傷者,現有十六人,共需一千兩百八十貫;輕傷員五十二人,三千一百二十貫;沒傷的,二十二人,一千一百貫。這些加在一起,正好九千貫。就算重傷員中再走掉幾個,也不過再多千兒八百。比當初的預計要結餘下五千有多。”
至善驚得腦袋嗡嗡響,他乍舌道:“什麼時候寨中這麼有錢了?!”他在廟裡當了三年和尚,只聽得人傳,浪港寨勢力越來越強,聲名越來越廣,卻不曾想寨裡現在花上萬多貫都不帶眨眼的。怎生得變化這麼大?!
蔡禾道:“那多虧了瑜哥兒使人開的幾塊鹽田。”
“鹽田?”至善看向趙瑜,懵然不解:“鹽也可以種?”
趙瑜笑著點頭:“三叔猜得沒錯,那些鹽田用的正是從解州傳來的種鹽法。”河東解鹽天下聞名,這解州鹽池自古以來便是北方重要的產鹽地。解州製鹽,墾地為畦,引滷水入其中,待南風一起,水耗則鹽成。“因為開田曬制,所以稱為種鹽。這種鹽法得到的顆鹽比起煮海所得的末鹽【注1】,不耗柴薪,少費人工,絕對是一本萬利的營生。”
至善聽完就叫了起來:“有這等好營生,還做賊幹甚?!大哥啊,每年販個幾十船私鹽,面團團的做個富家翁豈不是更好?!”
“要是能做我會不做?!”趙櫓一臉不爽,“刀頭舔血,桅頂吃風的買賣誰願意幹一輩子?!”
“那怎生……”
趙瑜解釋道:“三叔你去昌國東西二場一看便知。從去年起,那裡就不再煮鹽了,新開闢出的鹽田加起來足足有幾十頃,衢山島的幾塊田跟這兩個鹽場比起來,那是一天一地,差得不知有多遠。”
蔡禾也道:“去年官中鹽池一起,寨裡的買賣頓時就少了四成,如果今年沒打縣城,恐怕會少得更多。”他咬牙切齒,“那些狗官……也在販私鹽。”
至善一臉恍然:“怪道從去年年中起,縣中幾家青樓裡的鹽販子多了許多,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趙瑜道:“所謂官逼民反。既然官府不給我們活路,我們也沒必要給他們留活路。”
“原來如此。”至善點著頭,“要是章狗官知道寨裡是為了鹽田才攻打縣城,不知會怎麼想?”
“人都死了,首級還在城上掛著,還能怎麼想?”趙瑾插嘴,“搶了寨裡那麼多生意,就不知他到底賺了多少?二弟,你打的縣城,你知不知道?”
“誰說他死了?”趙瑜瞟了兄長一眼,嘴角露出不出意料的笑容,“其他人都砍了,唯獨就他沒動。他在牢裡好吃好睡,我可一點都沒敢慢待。這章知縣販私鹽、貸錢糧、賣軍器,連縣庫都被他搬空了,不把他貪來的錢都榨出來,我怎麼捨得殺他?”
趙瑾別過臉,不再說話。上首的趙櫓卻驚歎道:“好個貪官!一個同進士都有這本事,換了狀元郎,那還得了?!”他朝著蔡禾笑道,“兄弟,難怪你當不上貢生!跟章知縣比起來,你差得太遠啊!”
蔡禾抿著嘴,畢竟他是讀書人,一點也不覺得好笑。他轉過話題:“既然這樣,等縣裡雜事一畢,就好好料理他,好歹也要榨出幾萬貫來。不過,現在佔了縣城,諸事繁雜,要想理清個頭緒出來,卻也不易。”
“不過就是多了些地盤嘛,”趙櫓說得爽快,“當初在衢山島上怎麼做的,現在就怎麼做。沒什麼難的。”
蔡禾搖頭:“地盤大了十倍,人也多了十倍。憑現在的人手,肯定不夠。必須要徵召新兵。現在寨中嘍羅不過八百,就算把老的少的都加上也不過千二,要想控制縣內幾百個大小島嶼,至少要把兵力擴充到三千。”
“官軍肯定要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