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節賚賞,同時為王家犒勞眾軍。政事堂的門外也會雲集無數前來領賞叩謝的官員將佐。身處那般熱鬧的場面,哪會想到會有今日這樣悽慘。
但李乾德出兵時帶走了朝中半數大臣和絕大多數將領,剩下的人手僅能勉強維持國中政務的運作。而現在,他更是為了彈壓城中騷動,把手下的官員都派到各個衙門中鎮守,等他回到政事堂中,連個迎接的官兒都沒有了。
斥退了前來服侍的雜役小吏,李崇福重重地坐回座椅上。拿手用力按著額頭,已經不行了!他灰心喪意的嘆著。國中無主,太后又是那般模樣,城外有敵,城內有亂,“到底該如何是好?”他心中的慌亂不禁喃喃出口。
早前聽報清化府淪陷賊手,李崇福還不是很在意,乾德有五萬大軍在側,收復城池也是轉眼間事。但緊接著就去失了南行大軍地音訊,李太傅也因此緊張了起來。不過出徵在外。兵荒馬亂,道路迢迢。十天半個月沒訊息也很正常,他也只是加派了幾批信使去傳信。以便早日與李乾德聯絡上。
但數日後,在南桑河北岸負責糧草運輸的將校逃回升龍府,報上了最新的軍情——軍糧盡焚,五萬大軍又被封堵在南桑河南岸——他才真正開始心憂如焚起來。乾德無後,國運全繫於他一身。要是出了意外,國中定然會大亂。不過李崇福心中總懷有一絲僥倖。當年三十萬宋軍南征,李乾德都撐了過來,這次只是對些賊寇,應該也能逢凶化吉,所以他以臨陣脫逃的罪名斬了那個回京報信的將校,把軍情死死封住。
但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李崇福在升龍府也沒有一手遮天的本事。不過一夜功夫,前方大敗的謠言便傳遍了京中。對前來質問的眾官,他咬著牙搖頭否認,但最後李乾德派回的信使趁夜潛過南桑河。一日奔行兩百里。回到京中報急,敗訊終於被確認。
見再也瞞不下去。京中地形勢又對自己不利,李崇福放開手腳,利用自己京城留守和輔國太傅的身份,把北方防禦宋人地八千大軍給調回,不僅是為了抵禦可能隨時來襲的敵軍,也要彈壓住京城中日漸浮亂地人心——在這幾日中,國主被俘、全軍盡沒的訊息也被一些潰軍帶了回來——可是終究還是慢了一步,敵軍的水師比南下進京的大軍整整早了一天,出現在升龍府外的富良江上。
早知會有今日,當初就該以頭撞階、拼死苦諫,把大王攔下來地。濃濃的悔恨,噬咬著心口。“黎伯玉!牟俞都!”李崇福咬著牙,狠狠地念叨著兩人地名字。若非這兩個奸賊,堂堂大越,如何會落到這般田地!
敵軍已至城外,城中卻無力反擊。幾艘無帆無槳,帶著水輪的怪船,用馬匹也趕不及的速度來回飛馳。從船中投出一顆顆鐵球,把幾個渡口的所有渡船都砸得粉碎。不僅僅是渡船,連江面上的漁船也統統沒有放過,還在港中的四艘東海商船也被一下子搶了回去。
北方大軍的軍旗就在對岸的舊螺城上飄著,當年,宋人在富良江對岸望江興嘆。但現在,從北方調回的援軍卻也在對岸,隔著一百多丈的河面,遙遙相望。當年郭逵地心情,李崇福現在也是感同身受。就算上溯百里,去富良府渡河,怕也是無用。他搖頭想著,他昨日是親眼看著有兩艘戰船向上遊衝去。富良府地兩個渡口,應該也保不住了。
怎麼辦?李崇福腦袋裡全是這三個字,但解決的辦法一點也沒有。手上缺兵少將,人心又不穩,要想對抗一日奪佔清化城,又全滅交趾舉國大軍地敵人,升龍府中的這點兵力,完全不夠看。
“太傅!”門外突然傳來喚門的聲音。
李崇福連忙坐直身子,換上一幅威嚴從容的表情——作為一國宰相,監國重臣,他的形象必須得到維護——“進來!”他略略提高了嗓門。
兩個穿著朱袍的官員一起走了進來。他們都是李崇福的心腹,一個接手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