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他笑著:“不過,單看去歲寨裡出兵攻打縣城,二郎你從中出力良多,不由得不讓人誤會。cn。”
“提議是我,出戰的也是我,但做決斷的可不是我!”趙瑜嘴上兀自強辯,暗中卻心念萬轉,‘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拍板的是大當家沒錯,但說服大當家的卻是這個啊!”章渝拿起賬簿輕輕搖著,笑道,“二郎……你看,這事又繞回來了。”他一頁頁地翻著賬簿,搖頭而贊,“吾歷任地方十餘載,《元和》、《太和》【注1】爛熟於胸,會計之術可稱得上是行家裡手,但如這等連一文錢也挑不出錯的賬簿,小人可是第一次見。
不過……”
他把賬簿放回几上,在封面上一下下地拍著,“所謂事有反常必為妖,就因為做得太漂亮了,反而顯出假來。大郎同我說過,浪港寨起兵做反,是鹽入減少。按帳中記載,去歲的確是比前年少了四成,如果只看賬簿的確挑不出毛病。但偏巧去歲吾看著海上來來往往的私鹽船眼熱,使人從衢山偷師,學著在鹽場中開了幾片鹽田,這私鹽的買賣倒也知道一二。”
不讓趙瑜辯解,他一句快過一句,“天下人口億萬,哪個月不耗鹽百萬?豈會因為昌國多上幾十頃鹽田,就會讓鹽販不去衢山買鹽了。這少去四成的鹽入,近萬貫的錢鈔,到底去哪兒呢,還用小人明說嗎?”
“沒錯,”趙瑜一口承認,“為了讓爹爹同意出兵,我是做了些手腳。”既然老底都被揭了,也不必再強辯。在他看來,章渝抓了他的把柄,不去通報趙瑾,反而當面攤牌,定是有事相求,用來做交換的。既然如此,就等著這章知縣的下文好了。
“不僅僅是鹽入,吾這縣中諸僚佐的家產也少了近半,多是金銀之類,加起來,恐怕也有萬貫吧?”
“大約八千貫。”趙瑜也不諱言,直接把底亮了。
見趙瑜說得坦誠,章渝點頭笑道:“所以說,這一仗完全是二郎你推著打的。不過,為何二郎你坐地摟錢的買賣不幹,偏偏要做造反這門斷頭生意,小人卻一直想不明白。若說是要招安做官,小人本是決計不信的,小人原本猜來,二郎你百人奪城立下大功後,大郎為了一較高下,必定會出戰爭功,到時兵兇戰危,免不了會有些意外……”
“為什麼明府現在不這麼想?”趙瑜問道。雖被章渝稱他欲陷兄長於死地,他卻絲毫不怒。他和趙瑾之間的爭鬥已趨白熱化,再裝模作樣地撇清,也瞞不過人。
“因為這些日子,同兩位當家喝酒聊天時,聽了些關於二郎你的故事——七歲開蒙,三月後,五經便可成誦:九歲學算,只一月,帳務就交予爾手。”章渝感嘆著,“如果這些不是大當家和三當家在吹噓,那二郎真可謂是天縱之才,如果不是生錯人家,保不住能中個狀元。所以想來,如果以為你只有這點謀算,卻把二郎你小看了。”
“那明府現在作何想?”
“說不定二郎你真的想做官呢!以二郎之才,如果機緣巧合,日後升做橫班【注2】也是等閒。不過……小人覺得還有一種可能?”
“說來聽聽。”
章渝卻不急,他輕呷了口茶,方才慢悠悠的道:“二郎你今年不過十五,就算被招安,也進不了軍中,只會被髮遣回鄉。而大當家和大郎卻能被留下,大當家多半能當個巡檢,而大郎不到二十五,則只能做個不入流的都頭。不過,職位雖卑,好歹也算是吃了官糧。”
趙瑜皺眉:“這又如何?”
“單看此事當然沒有什麼。只不過二郎你知否?海寇受招安雖然時常有之,但落得好結果的卻是不多。前幾年,福建路一個曾做過海寇的都頭,便是因為一句流言,被塗了漆架在火上活活烤死,大當家與小人喝酒時,也談及過此事。聽大當家話中之意,對此也是擔心的緊,生怕自家也落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