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比去縣城要方便得多。臘月時,到衢山買些年貨,也是這兩年岱山島民剛剛養成的新習慣,丁濤與他老爹也是一樣。
只是他一看周圍景物,卻完全不是記憶中衢山港的印象。不大的海灣,在東面有個直通大海的岬口,岬口處兩山對峙,南面的山丘高些,上面有著一個高高的望樓。丁濤眼尖,還能看清望樓頂端吊起的大鐘。岬口南北山丘上立著不少石柱,上面還架著長長的木樑,木樑隨著風上下搖晃,卻不知是做何用。回頭向西看去,陸地上,遠處,一間間大屋,有些還冒著煙,近處,一排排大坑,有的坑裡是一具如被剔光了肉的黃魚的木製骨架,有的坑裡卻停著海船。
‘這是哪兒啊?’丁濤摸不著頭腦。
“是衢山船坊!”一個與他差不多年紀的小子在他旁邊驚叫著。
“衢山船坊?!”丁濤吃驚。這幾年,打著‘衢’字字號的大型海船一艘接著一艘的下水,衢山船坊的名氣在東海上也越來越響亮。價格適中,質量上乘的衢山海船,在船主中間有著不俗的口碑,就連岱山島民也或多或少的都知道主持衢山船坊之人便是當年明州船場的大匠作,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名匠,但真正進過船坊內部參觀的卻沒幾個。來衢山購物,都只能在島西港口、集市中行走,衢山島東部,尤其是船坊一帶,向來都嚴禁外人出入。
“那是大澳!”還是剛才說話的小子,指著遠處的大坑喊著。看他的衣裳,質地也好,裁剪也好,都很精緻,比起其他孩子要強上不少。由於他嗓門大,看起來又有些見識,身邊也聚起了十來個孩子。
“什麼是大澳?”一個小孩不解的問道。
那小子斜著眼瞟了一下,下巴一揚,不屑道:“笨,就是造船的坑!”圍觀的孩子們一陣鬨笑,提問的小孩臉紅耳赤,恨不得找的縫隙鑽進去。
‘原來是造船的地方。’丁濤恍然,‘怪不得會有船停在坑裡。’其實他也不知,不過他還記得爹孃的叮囑——少說多看,只把問題憋在心裡。
那小子嘲笑人後,更加趾高氣昂,指著最遠處大澳道:“大澳不僅造船,還能修船。你們看那邊,那艘有一排洞的船,就是要在這裡修的。”
丁濤順著望過去,只見那間大澳中,停著一艘比他腳下的船隻要大得多的海船,側舷正朝著這裡。船的甲板下,貼近船舷的一層有一排方形小洞。他數了一下,足有十個,排列間隔煞是整齊,‘這麼齊整,怎麼可能是壞的?’丁濤不信,他猜測著,‘大概是窗戶罷?’如果他腳下這艘船的船艙也有窗戶的話,一路上也就不會那麼悶了。
“一……二……一……二……”這時,船下響起洪亮的口號聲。丁濤一看,卻見棧橋上的新水手們終於把隊排好了。在幾個配刀著甲的軍漢指揮下,聽著口號,歪歪扭扭的隊伍向港中走去。
“下船,下船!”一見棧橋空了下來,船上的水手忙推搡著把小子們往下面趕,丁濤聰明地走在眾人中間,他可不希望後腦勺再被刷一下。
一步步地踩著舷梯,憧憬和不安交織在心中,丁濤終於踏上衢山島的地面,他的未來就在這裡。
第九章 綢繆(上)
碼頭上,目送著熙熙攘攘的佇列消失在船坊深處,趙瑜笑道:“終於清靜了!”
“你船上是清靜了,但我這兒呢?!”嘶啞的聲音飽含怒氣,從趙瑜身後突然響起。// /轉載自
趙瑜回頭一看,只見船坊的大匠作馬林溪正怒瞪著他,花白的山羊鬍子不住抖著。雖然馬大工年近五十,鬚髮皆已斑白,但身子骨依然健旺。見到是他,趙瑜連忙行禮,陪笑道:“啊……馬叔!好久不見,向來可好?”
“什麼好久不見,七八天前二郎你不才來過嗎?!”馬林溪衝了兩句,發現話題被趙瑜帶歪了,便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