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落。京城人吃穿都富貴得緊,但外地卻有不少百姓沿街乞討。在來回的路上,沒看到官府救濟流民,但在大相國寺,卻有許多人費上幾十貫,買了鳥獸魚龜放生。我在學裡時,聽先生說這是以天下財貨濟一城,不過現在看來,也許濟不了幾年了!”
政和六年十一月十一,庚子。【西元1116年12月16日】
藉著凌冽的西北風,只用了六天,趙瑜就回到了闊別一個多月的臺灣。這些天來,他的心情一直很不錯。此次出行所巡視的湄嶼、琉球、衢山三地,不論內政還是軍事都發展得不錯,皆在他預計之上。
尤其是衢山,當三年前他逐步把大部分工坊遷往臺灣後,這座他起家的島嶼因此衰落了一陣。但自從兩年前,宋廷在兩浙、江東兩路增設稅司後,情況卻發生了扭轉。為避免繳納大幅增加的商稅,這兩路的商人紛紛租船出海,轉往衢山港進行交易,再加上東海開始在島上銷售的香精、白糖等特產,衢山島又重新繁榮了起來。
在大陸上,販運商品的貨主每經過一道稅卡就要繳納百分之二的過稅,而增設近倍的稅司,讓商品物流成本一下增加一多半。‘二十里路三稅司’,‘無半里許又有稅’,這些不是笑話,而是擺在所有東南商旅面前的事實。但與陸上不同,在海港交易,則只需交納百分之三的住稅,也就是交易稅,至於過稅,大宋政府還沒本事把稅卡開到海上。
得惠於此,今年前十個月,衢山島上的商稅就已比三年前全年的稅入多出了三倍有餘。衢山稅司完全在東海控制下,只要保證上繳明州的稅入不減少,這多出的部分,卻全落入趙瑜這個地頭蛇的口袋。這些稅收,再加上經營港口所得,整整二十萬貫的歲入。而且這二十萬貫,並不包括出售香精、白糖的收入。若是加上去,已能超過三十萬。
不過衢山收入雖多,卻仍比不上湄嶼私港。曾經是大宋最大的回易黑港的圍頭澳,在被趙家艦隊燒成白地後,已徹底敗落。輻射東南沿海的黑市中心,也因此轉移到湄嶼港上。泉州港現在雖然還能保持著大宋海貿第一港的地位,但隨著湄嶼港的名氣日漸增大,上島採辦的商人日漸增多,越來越多的大食商船開始轉往湄嶼島貿易。
在泉州,所有海外商品都要先由市舶司過手,在和買、徵榷之後,大部分利潤都流入大宋政府手中,留給普通商戶的就只剩些殘羹剩飯。但湄嶼港不同,所有的商品貿易,東海並不插足,只是以趙家的兩萬水軍做擔保,收取百分之五的中介費罷了,比起市舶司起徵點高達百分之二十的稅率,實在微不足道。但這區區百分之五所帶來的入息,就算趙瑜已是號稱富可敵國,也免不了要眼暈。不過趙瑜很清楚,湄嶼土地狹小,發展已經到了極限,現在的收入已經很難再增加了。
這兩座港口給趙瑜、給東海帶來的收入,差不多能有大宋全國財政收入的百分之一、二,雖然份額不大,但平均了東海治下的人口後,已是令人瞠目結舌的數字。不過在東海治下,除了布匹、硝石之外,其他物資基本都能做到自給自足。趙瑜拿到這些錢,卻沒多少花的地方,如果全砸在臺灣,怕是會引起通貨膨脹。東海實在太小,容不下這麼多錢在內部市場流通。所以趙瑜才會另發新錢,一是為了正名,而另一個更重要的目的,卻是為了隔絕內外幣制,以防止東海社會的經濟被破壞。
‘要是人口再多些就好了!’趙瑜忍不住這樣想著。要是再多些人口,這些錢就可以用在築路、修橋上,用來購買物資、給發人工。日後,還可以透過稅賦徵收上來,然後再用出去。財如流水,要不斷迴圈才能啟用經濟——最粗淺的經濟學知識,趙瑜還是有的——但在東海,這個迴圈卻還沒建立起來。正因為這樣,東海才不夠資格在後面綴個‘國’字,稱不上國家。
船隻進港的鐘聲,驚醒了趙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