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不同意。他說,不圖我光耀門楣,只求平安富貴。
我出生時,爹爹就難產血崩。母親因著對爹爹得情根深種,連帶著也並不喜歡我。因為她覺得,若是沒有我,爹爹便不會死。
母親的正夫——奉國公府的庶女嫡子公孫琪越可憐我,便將我收在了膝下,過入宗祠,算做了嫡子的身份。
我一直以為父親就是我的身生父親。而我,就是禮部尚書江蘭芝的嫡親公子。
直到我聽說了真正的原由。父親願意將我過繼膝下,原來是因為,曾有算命的大仙說,我稱骨算命,命有兩一錢。
不過,當我知道之時,我已年滿十歲。
那時候我並不懂,像父親這般,宴請不同身份的人,連點羊油脂蠟燭還是黃蠟、還是白蠟都算計講究的人。如何會做到毫不介懷,過繼了母親最深愛的男子生下的孩子,視如己出的自己撫養。
我後來才慢慢知道,母親一開始一直不親近我,直到有一次父親用計。他讓奶爹把我扔在了掛滿爹爹畫像的書房。那時我還年幼,剛出襁褓,只懂坐在地上使勁的哭。我在那幽暗的房間裡,哭了兩個多時辰,嗓子都沙啞了,母親“碰巧”路過,這才第一次將我抱在懷裡。
從那以後,我成為了江府上下第一寶貝的人兒。
而我的父親,籌謀算計的做這一切,卻是有著一個最重要的理由:我的命,有兩一錢。
歲開始,我就每日習字。其實,我不聰明。父親卻總對我說,笨鳥要先飛。長姐江萃玲覺得父親和母親都偏寵我,便總是欺負我。
有一次,我被她氣的急眼了,還打了她,她就哭著說我不是她親弟弟,還膽敢打她。
母親知道後,罰長姐跪了一夜的祠堂。把長姐的奶爹和貼身僕從,也一併發賣了。從那以後,江府上下,就再也沒有人敢給我半分眼色瞧了。
後來,父親還請了全榮都最好的老師,教我六藝。
父親總說,我將來一定是要嫁給這天下最好、最好的女子的。所以,我必須掌握與她匹配的能力。否則,就不能得到她的憐愛,那樣,一世都會過得很苦。
父親在說的時候,目光裡略有愁容,也有我看不懂的哀傷。我原本以為母親對父親這樣相敬如賓,已經是最美滿的幸福了。我問父親,為何難過。父親說,他不夠好。所以母親還喜歡去別的地方。
我為了給父親出氣,故意把母親最寵愛的小爺推到了水塘裡。但我又害怕母親責罰,便也跳入水塘,差點淹死。
母親並不相信小爺的話,她自然不會認為她眼最寶貝、最懂事的我,會做出這樣的事。但是母親還是訓誡了父親,讓他好好教我,不要把我教成了上不得檯面的公子。
父親從那時候起,很少再在我和長姐面前,抱怨其他的侍郎和小爺。而是對我說:“鶴哥兒,你要記住,妻主的正室只有一個。剩下的側室和侍郎,不過就是比奴才高一點地位的男子。他們的作用,只是哄妻主高興的,存在的意義就如同貓兒、狗兒,不過是個玩物。”
父親叮囑我道:“你將來不必與他們一般見識,你一定要做儀態大方的貴公子,就像咱們大月氏第一公子百里凌風那樣。”
我打小就知道,父親對我的期許很高。母親卻總是說父親,她不指望我嫁到什麼高位,因為高處不勝寒。
可父親卻言辭鑿鑿地反駁,說是我額角臨近髮際線的地方,留有一個疤痕,這就說明,天生就生的老天都妒忌。即使不嫁給最尊貴的人,也必須以第一貴公子的目標養大,才不會落了府第的名聲。
我不知道高位是有多高,寒又是有多寒。我只知道,我額頭上的疤,是長姐搶我的東西時候留下的。但是老人都說,臉上留下一個長不好的疤痕,就是上天的妒忌。